段氏眨了眨血红血红的眼睛,把泪水逼回去,拍着臻琳的手,道:“四丫头。刚才答应我的都要记着好好的,我们不管那些男人们做什么,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回甬州去,自然有老太太做主,你莫怕。”
臻琳重重点了点头。
五月初十。京城大街小巷最热门的话题不再是裴侍郎的女儿上轿时被退亲,而是之前被邓皇贵妃的娘家侄子打伤的富商的伤好利索了,大手笔大排场要替那位风尘女子赎身,想要抬进门,谁知道那女子不知怎么勾搭上了礼部尚书的儿子,民不与官斗,富商气急,只能看着佳人在别人怀里笑。
礼部尚书白大人一开始还被蒙在鼓里,知道了之后气得不行,派了人去花楼抓了儿子回来,结果闹得鸡飞狗跳,那花楼的老鸨还报了官。
一时满城风雨,百姓各个在看笑话,御史又有新鲜事可以说,金銮殿上白大人又是磕头又是认罪的。
裴大老爷听了这事心里也明白,这都是谢屿泽为了让那些人不再惦记着臻琳的事才布置的,晓得几个丫头在京中也确实不会再有好的归属,便答应让段氏带着她们回去。
回程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底,时间抓得很紧,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
臻琳的嫁妆都留在京城,不带上了,一来轻装简行,二来睹物思情,平添烦闷。
臻璇的东西不多,早早就收拾好了。
五月二十八,由七老爷、臻彻、臻徽、臻德几个送行,五老爷与妻子、嫂子带着几个孩子返回甬州。
段氏怕臻德闹出事端来,特地多嘱咐了一句:“便是听到有人胡言乱语,你也不要去理会。只管读书,争气一些,无论四丫头将来如何,都要靠你这个做弟弟的。”
臻环含泪别了臻徽,跟在姐妹们身后上了船。
臻璇这一次晕船没有像头一回那么厉害了,可到底是没有心情去甲板散步,留在自己那一间屋里,偶尔去陪臻琳说说话。
再过一夜就要到甬州了,臻璇刚要起身从臻琳那儿出来,却被臻琳拉住了:“七妹妹……”
臻琳皱着眉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臻璇没有催促,等着臻琳慢慢开口。
“我知道,在被退亲的那一天,我就应该自我了断的。”臻琳说得很轻,可她话中的内容还是叫花露花霁都吓了一跳,怔怔看着臻琳,臻琳浑然未觉一般,继续道,“我了断了,你们几个才能再说一个好人家。可是,我坐了一整夜,我下不了那个手。”
臻璇握紧了臻琳的手,只觉得她的指尖冰冷冰冷的:“四姐姐……”
“说我胆小也好,自私也罢,我不敢这么去死。我死了,父亲、母亲会如何?老太太知道了要如何?白发人送黑发人……”臻琳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反握了臻璇的手,“我苟且偷生,却是要连累了你们。我晓得你们现在一个个都不会怪我,若我真的死了还会为我不值,可将来呢,等到将来你们的婚事受阻,又会怎么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