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老祖宗还要在庄子上再住个三五日,到时候夏颐卿来接,一道回府里去。不过今日遭变,又没有确定到底是谁家下的手,自然还是想早些回去,也方便四处打探一番。
郑老太太恭敬回道:“也好,儿媳明日便叫谢沛旺备好车马。”
郑老太太要带着孩子们退出来,老祖宗突然叫住了臻璇,道:“颐卿媳妇。颐卿夜里不在,你就过来陪陪老婆子吧。”
臻璇虽诧异老祖宗为何独独留下她,面上不敢露,嘴上应道:“那曾孙媳妇回去收拾收拾就过来。”
回了屋里,桃绫听说要去老祖宗屋里宿夜有些莫名。却也没有多问,替臻璇梳洗之后,抱着收拾好的被褥一块去了。
老祖宗刚刚净了面,搭着桂嬷嬷的手在床边坐下,见臻璇来了,笑着道:“颐卿媳妇睡碧纱橱里吧,也好与我说说话。”
桃绫铺了床,臻璇躺下后,桂嬷嬷伺候好老祖宗,吹了灯带了桃绫出去了。
被褥叫汤婆子暖过,房子底下又有温泉,臻璇躺着也不觉得冷。老祖宗叫她来此,定然是有话要与她说,臻璇打着精神,等着老祖宗问话。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黑暗之中,老祖宗突然开了口,声音沙哑带着老态:“我之前看你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可是想到了什么?”
老祖宗问得很直接,臻璇的手指捏着被角,回道:“是有一些想法,不过都是胡乱猜测的东西,不敢乱说。”
“你说来我听听。”
臻璇心里明白,老祖宗留了她宿夜就是为了说一说夏景卿的事情,她的思考没有凭据,但若推说自己没一丁点想法,怕是老祖宗一样不喜。里屋只她们两人,外头有桂嬷嬷和桃绫守着,今夜的话出了她的嘴入了老祖宗的耳,再不会传扬开去。
“那曾孙媳妇就大着胆儿猜上一猜。”臻璇理了理思路,慢慢说道,“听那大汉与女子的意思,他们原本想找的三叔,却不想弄错了人了。三叔性子好,按理说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的。只一桩事,老祖宗驳了王家女的亲事,王老爷又在玲珑阁外闹了个没脸,有可能是王家为此恨上了三叔。”
臻璇说完之后,老祖宗又是一阵沉默,许久才叹了一口气:“你见过王家人,你觉得他们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听了此问,臻璇才明白老祖宗为何要留下她来。那日见过王老爷的只有她和夏景卿,夏景卿受了大罪过,老祖宗要让他好好休息,而且男子的心思总归没有女子细,叫臻璇来评断也能清楚一些。
“那日王老爷是喝多了,话里话外都是怨气,曾孙媳妇想,喝醉了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是做不得准的。”臻璇想了想,又道,“但后来传出了二叔祖母要三叔与那王小姐议亲的闲话来,大约真是王家传出来的。明明要牵扯上王小姐的名声,也要把三叔拉扯进去,王家恐怕是真的着急了。只是,设计陷害与传言不同,夏家虽无人在朝中为官,却也不是王家那种有点钱的小商人家可比的,叫我们查出了前因后果来,他们也不能安然脱身。因而曾孙媳妇不好判断,明知道会被夏家抓了把柄打压,为何还要这么做?”
老祖宗的神情臻璇看不到,只听得她又是一声叹息。
“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要真是王家做的,我们怎么能轻饶了他们。”说到这里,老祖宗的话语之中带了几分犀利和果断。
臻璇突就想到了那日她与夏颐卿说起王家时的情形,她不解王家行径,夏颐卿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家叫王小姐的亲事折腾得没了办法,即便不成也要恶心夏家一把。
把这话与老祖宗说了,老祖宗也是认同:“怕就是如此了。为人父母者,女儿被逼到了这个份上,膝下又没有儿子,难以慰藉乱了分寸也是常有的事。先如此吧,等明日回去之后,叫颐卿好好去查一查这个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