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事。”臻璇放下手中书籍,道,“忙过了前一阵就空下来了,整日在屋子里看书也不尽兴。想着妈妈在京城多年,想请你给我讲讲城中趣事,打发时间。”
方显余家的自从进了门就在京中和公婆一块守着宅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极少有主子在青花胡同长住。便是来了,也只有男主子,无需她去跟前伺候。
正经与女主子打交道,方显余家的这是头一回。
不过,她曾听别人说过,女眷们在后院甚是无趣,有些喜欢请城中出名的女博士上门说故事,有些就直接叫了身边的婆子们来说。
这是和臻璇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方显余家的赔笑着道:“奶奶想听,奴婢就挑几样讲讲。只是奴婢平日里也甚少出去,很多都是听奴婢男人说的,真真假假也不清楚。”
“不过是听个乐子,真假有什么关系。”臻璇笑着道。
“那奴婢就说了。”
京城地方大,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少,方显余家的挑了些有趣又不得罪人的说了,见臻璇听得高兴,她不禁得意起来。
臻璇叫桃绫给方显余家的添了茶水。
方显余家的端着茶盏喝了两口,见桃绫又坐回了榻子上去,她心中一动,又说了一样事情。
城中有一个小商人家,家道中落,遣散不少下人,铺中老伙计也有不少请辞,幼子不得不跟着父亲四处奔跑。幼子请了至交来打理铺子账务,一心扑在了南北走货上。
那至交帮着管了三年,幼子一开始还不觉得,时间越久越发现有问题,对方在提出要回乡娶亲时便没有挽留。接手了账册,反复研究,似乎是三年间叫至交侵吞了不少银钱,只是那账面都做平了,具体数目测算不出。又没有实证,只当是交错了朋友作罢了。
但终究是意难平,与人说起这事,忿忿道:“我家若还似从前一般富足,我与他如此好,分他一些也可以,只是家道已败落,日子有多苦他也亲眼所见,在这时候还贪我银钱,实在叫人伤心。”
方显余家的说完,叹了一声:“奶奶,这防人真是难呀,最信任的人最是防不住。”
臻璇支着下巴,她不知道方显余家的为何会说这么一桩事,这不是对他们极其不利么?
心里疑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臻璇道:“那人也是可怜,信错了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别人无钱时这般行径是不妥,就算别人有钱,也不该这么贪取,寒了心呀。”
方显余家的点头称是,猛然觉得不对,仔细一琢磨,她巴不得打自己一个耳朵。
为了挤兑桃绫与臻璇说这么一桩事,可显然的,他们两口子才是拿了主家银钱的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发了热昏了。
方显余家的悄悄打量臻璇神情,见她一切如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起了旁的事情。
臻璇听了一下午,直到惊觉到时间已晚,才叫人送了方显余家的出来。
方显余家的走到垂花门那儿,见无人在身边,才长长舒了气。
经过这一下午,只觉得臻璇待她似乎是比之前亲近不少,库房的事情也没有提起来过,反而有心思听这些长短话,大抵是真的不再查那些事情了。
她失言的那一段,应该也混在其他事情里,不会叫臻璇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