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肖尧说:“有堡垒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郁璐颖说:“会吗?我感觉已经挺多了呀。”
“也就是我们身边比较多了,”肖尧道:“才给你一种堡垒使者很多的错觉——堡垒使者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呃,我瞎说的啊,猜的啊。”
“肖尧你也别光顾着说话,吃东西啊。”
“我不饿,”肖尧摊手道:“不知道为什么,饱得跟刚吃过饭一样。”
郁璐颖和沈婕异口异声道:“你是刚吃过烤乳猪啊!”“你是刚吃的满嘴流油啊!”
“对哦,”肖尧说:“我都给忘了,可是我刚才消耗也大啊。”
“我还没问你呢,郁家的老爷爷都跟你说——”沈婕问道:“算了,等会单独告诉我。”
这妮子,怎么回事?竟然当众说这个,肖尧想。
“啊,阿哼阿哼!那个那个,那个什么,”肖尧连忙说:“说起这堡垒使者啊,波哥怎么是个鬼子啊,我总感觉怪怪的?”
“什么鬼子啊,”路济亚不满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讲好伐,不要用国籍和民族把人一棒子打死,公教会是普世大公的。”
“是是是,”肖尧嬉皮笑脸地连连点头:“那圣女您给科普科普。”
“不要一口一个圣女的,”路济亚又翻了翻白眼,神态看起来有点可爱:“郁神父的堡垒是天草四郎时贞,也算得上是教会的殉道圣人呢。”
“哦?”
“他是江户时代九州岛原起义的领袖。”路济亚津津有味地介绍道:“听说他长得特别帅,素有美男子之称。”
“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穿透莎乐美的屏障的?”肖尧忍不住吐槽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啦?只要是正当的就行了,”路济亚说:“天草四郎本名益田时贞,是小西行长的家臣之子,非常的热心虔诚,听说啊,他从小就能行治愈的神迹。”
“哇啊,”沈婕忍不住插嘴道:“难怪穿得跟个武士一样,还会加血——我的伤就是郁神父治好的。”
“是吧,是吧!”路济亚得意洋洋的样子像个小学生:“不是武士,是浪人。后来,迫害天主教徒的德川家康幕府与荷兰人联手围攻岛原城,最终城破,好像是把城里的人全杀了。”
路济亚说到最后的时候,神色略微有些黯然。
“他妈的德川家康,鬼子果然不是东西,”肖尧一拍饭桌:“荷兰人也是纯纯出生,滚他妈的荷兰人。”
“公共场合,别太激动。”沈婕说。
“话说路济亚,你历史好像蛮强的嘛,”肖尧把身体往路济亚方向前倾:“怎么没报我们D组呢?”
“你们那讲的都太浅了,我都懂,报了干什么?”路济亚不以为然道。
“鱼~~~~~~”众人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嘘声。
“我在想一个问题啊,”肖尧低下头沉思着:“为什么天主没有帮助岛原城的百姓呢?城破的时候,为什么祂沉默了呢?”
这句话一出,路济亚沉默了,整个饭桌的人都沉默了。
“你看看你,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情商。”沈婕小声斥责道。
“不是的,女儿,”路济亚开口道:“肖尧其实问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日本作家远藤周作就写过一篇《沉默》,讲江户教难的,还拍成电影了呢。”
“周作人?”肖尧说。
“没什么关系,别乱联想。”郁璐颖道。
“其实咱们这次夏令营的电影之夜,本来就要放《沉默》的,”路济亚道:“郁璐颖你舅舅说太闷了,太郁闷了,年轻人不爱看,所以才换成《更大的辉煌》和《现代驱魔师》。”
“这样……”郁璐颖说。
“是的,”肖尧赞同道:“听着就郁闷。话说,我忽然发现,我们大家都是失败者啊。”
“怎么说?”
“你们看啊,我,堂吉诃德,其实在塞万提斯笔下,他就是个疯子;沈婕,玛丽女王,是吧,在位5年就噶了——那个什么什么,安息主怀了,没有留下子嗣,结果被她的女表子妹妹复辟,一切努力全都毁于一旦;郁神父,是吧,刚刚讲过了,还有谁来着,郁璐颖,灰姑娘,欸,就你这个是好结局。”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啊。”郁璐颖抿嘴笑道。
“天主眼里的成功,可能和人眼里所定义的成功不一样。”路济亚轻轻说道。
“还有谁?嘶——还有谁?”肖尧用食指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对,带鱼!带鱼的那个船,还有那个半裸的人,到底是什么堡垒?”
“我看着有点像北欧风格。”路济亚说。
“北欧啊……”肖尧说:“欸对了,他妈的,带鱼呢?”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居然少了一个人。
“他妈的,你们这些畜生啊!”说带鱼,带鱼就到——这家伙从自助餐厅的门口闯了进来,身上只穿一条长裤,赤裸着上身,就跟魂斗罗似的:“打电话都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