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郁璐颖……”肖尧说。
“这儿没人,可以叫我颖颖的。”郁璐颖一边拆开鱼干的包装袋喂猫,眼睛紧盯着它光亮的毛皮,轻声说道。
“好的副班长。”
“我是学委。”
“学委,为什么我今天早上一觉起来,就觉得这个世界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肖尧眉头紧锁,思索着合适的表达方式:“怎么说呢,就是一种虚妄感,好像是在做梦,但是又肯定不是在做梦。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不真实,包括我自己,也很不真实……你有这种感觉吗?”
郁璐颖把一只撸过猫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低着头迟疑了三五秒钟,才说:“没有。”
“噢,抱歉,是我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你一向是这样的嘛,”郁璐颖抬起头来,冲他甜甜地一笑:“大哲学家。”
“哈哈,”肖尧干笑了两声:“好像是这样的。”
“这样的生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郁璐颖低声道:“真不真实,有那么紧要吗?”
“啊?”肖尧说。
“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郁璐颖垂着头撸猫说这话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让肖尧想起了日漫里的病娇。
“怎么可能不开心啊,”肖尧再次伸手把少女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多少人羡慕我都来不及呢,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可哪有什么三生,”郁璐颖像猫一样轻轻蹭着肖尧的胸膛:“我觉得人啊,能把眼前的这一生过好,就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
“对,副班长说得对!”肖尧随口应道。
“我是学……算了。总之,”郁璐颖接着说道:“活在当下,珍惜眼前。”
“活在当下,珍惜眼前。”肖尧复述了一遍,把怀里的少女搂得更紧了。
“至于是真是假,存在与否,有什么要紧,有什么区别,有那么值得在意吗?”郁璐颖有如梦呓般低语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你不是信天主教的吗?”肖尧有些疑惑地抽了抽鼻翼,紧紧搂住少女的手臂也略为松弛了下来:“你跟我说过,你们的天主是真实的,祂所创造的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
“虚而又虚,万事皆虚,”郁璐颖道:“《圣经》说的,《训道篇》。撒罗满(注:又译“所罗门”)王说:人在太阳下辛勤劳作,为人究有何益?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大地仍然常在。太阳升起,太阳落下,匆匆赶回原处,从新再升。风吹向南,又转向北,旋转不息,循环周行。”
肖尧接上:“江河流入大海,大海总不满溢;江河仍向所往之处,川流不息。万事皆辛劳,无人能尽言:眼看,看不够;耳听,听不饱。往昔所有的,将来会再有;昔日所行的,将来会再行;太阳之下决无新事。若有人指着某事说:‘看,这是新事。’岂不知在我们以前早就有过。只是对往者,没有人去追忆;同样,对来者,也不会为后辈所记念。”
“你怎么也会背了?”郁璐颖有些惊喜地抬起头来,看着肖尧的脸问道。
“我……”
其实肖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背,这些经文的话语只是在他张口的时候,自己流到舌尖的。
“我爱你,”肖尧最后这么说:“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只是,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少了一块什么。
肖尧低下头,少女则扬起了脸。
……
“哎呀呀!”一声惊讶的喊叫从天台出入口的那扇小门处传来,肖尧和郁璐颖下意识地松开了彼此,面朝两个方向坐成了一个“八”字状。
“你们两个,过份了啊!”顷刻间,姚老师便像一座山那样,叉着两腰——如果那也能叫腰的话,矗立在二人的眼前:“亏你们还是班长跟副班长!”
“姚老师,”郁璐颖弱弱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我是学委。”
“怎么了老姚,”肖尧语调轻快地问道:“有什么事您就说嘛。”
对不起啊,好学生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