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枪所指,迸发强力的求生本能,只见于瀚脚方触地,便即反弹跃起,众多此生回忆交织汇集,造就几乎无意识的反应,就在那一刹那,人刀相合,手中刀式浑然天成的倾泻而出。
身处临空的他早已没了缠敌依凭,众军再无顾忌,纷纷开枪,欲将此上船行抢的海盗毙於枪下。
就听于瀚狂声大喝,刀刃回身一匝,刀劲冲荡,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子弹撞上劲气竟如撞上实物一般,准头登时偏移。随即于瀚手枪连发,十几颗子弹如雨纷射而下,连毙数人。
一个年方十八的少年竟有这等威能,正值众军瞠目结舌,难以置信之际,于瀚狂刀下劈,如同一道雷电劈落,连船舰之巨也为之震动。
劈落刀风带起狂飙,刮面生疼,众军脸角衣摆皆现刀痕,可是谁也没想过要追击,因为众人已听得中央楼船传来爆炸声响。
就见一名背着大黑袋的白衣少年从中央船楼跃下,大声喊道:「瀚子!走啊!」语音未毕,鱼矛索已定在甲板上,程正仑背着黑袋,脚踏铁链而去。
于瀚甫闻程正仑喊声,如梦初醒,赶紧飞身扑向鱼矛索。身旁数名士兵见他要逃,正欲拦阻,却被海上射来的数枚子弹射住阵脚。于瀚死命握住矛头,一股强大拉力生出,将他拉得冲天飞起,他瞥眼望见远方渔船上,老郑不停对敌舰开枪,阻却追兵;程正仑的身影也已落到老郑船上,方运辰则在船上按下掌中鱼矛索机关,藉脚下「定海桩」之力,拉他脱离险境。
眼前情景,晃眼即过,但于瀚脑里浮现的画面却始终挥之不去……
身旁砰的一声,一整袋武器重重落到桌上的巨响,也没能将他唤回。
「……小辰,你带一把狙击枪,方便狙杀;猴子,虽然你不大懂用枪,但还是带一把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瀚子,拿着……瀚子?」
「甚麽……喔……好……」于瀚失魂落魄般接过递给他的手枪。
老郑眉头一皱,并不说破,便道:「这次收获颇多,不过我们船上的食物顶多撑个几天,下次就要抢食物了……现在大家都回归岗位吧,瀚子,你跟小辰换一下,轮你守甲板!猴子,你上了望台,我们计划下一个目标。」
程方两人见于瀚在此役大显神威,却神色漠然,对老郑的指示应了一声,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碍於眼前情势严峻,不便多说,只分头各自行事。
海风吹拂,东方白光渐盛,正是晨昏混沌的时候,于瀚独自站在甲板上,望着远方那象徵自由无拘且瑰丽难言的大海,怔怔的发起愣来,本坚毅无疑的眼神竟现出一丝迷惘……
常言道,当人面临死亡时,人的一辈子会在其眼前闪现而过,出生入死也是这类的情况。
船上凶险,于瀚清楚感受到死亡的逼近,闪过眼前的正是双亲的容颜。
慈母的关怀,严父那不懂如何表达的爱,似是一双无形的手揪着于瀚的心,将他昨日与父亲争吵的画面给挤了出来。
于瀚这时方才认知,自己可能再也无法拥有那平时习以为常的亲情,再没有机会跟父母说话;再没有机会跟父亲说,其实自己明白他的担心,更没有机会说:「别人怎麽说我都不在意,我只想得到你的认同,我只想得到家人的支持,因为只有你才是我人生中的大侠和英雄……」
而自己却无意间将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机会用在吵架上……
正自胡思乱想,忽觉脑後生风,于瀚感觉到那股疾风似是留有余力,微微一笑,轻巧避过。
但见程正仑的白色身影落在甲板上,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吓到失神了,干嘛?从小到大可从来没看你怕过!」
「我只是在想……今天演变成这个局面,我们是不是做错选择了……」
「你说的是哪一件事啊?是我们想偷老郑的船,还是我们为了能自由做我们想做的事,而跟家里搞革命?」
于瀚撇眼一睨,彷佛在说:「你也想过这些事嘛!」後又续道:「因为我们选择航海,所以跟家人闹得不愉快;也因为这样,我们才选择偷老郑的船,才让自己陷入危险,让自己可能……没办法尽为人子女的责任……」
程正仑双手枕在脑後,道:「我是不会像方脸一样讲些哲学道理,我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