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王终有一天,会从晶石的秘密中,望见一切正如已然消逝的伴侣曾经的教诲那般。
“……不要窥视天空与深渊的秘密。否则,接踵而至的,乃是灾难与苦涩的结局。……即使我早已警告过,你必定会失去许多……”
在提瓦特预言就是命运,命运就是对高天律法的解读。
一切早已注定,正如利露帕尔从一开始就编写了这王国和自身子女的结局。
“希琳会和一个大英雄相爱,两人的孩子更胜父亲;希琳的血亲将得享甜蜜的终局;女儿将独占其父的王国。”
镇灵对命运的扭曲,何尝不会是注定的一环。
玩弄命运者,或许只是在被命运玩弄。
姜逸从历史中看见的从来不只是利露帕尔的罪行,还有那波澜起伏、勾连整个赤王文明众生的悲哀命运。
判罚之钉在过去降下,毁灭草龙的国度,但命运的诅咒降临在赤王所在的未来。
花神和赤王没有打破受造世界的桎梏,而是将诅咒波及给了人类。
要知道,花神本就是受诅咒者,仙灵一族退化为无智的精灵,而花神抵御了退化,但从来没有抵御住诅咒。
作为原初一道目光所化的神明,她的命运就如镇灵命运之于花神,从来不可能违背受造者。
更不可能在预言和命运的权柄上超越原初。
……
希琳和基斯拉得到了祝福,奥尔玛兹聆听了警告。
“女儿的欢乐,将给为父者带来泪水;女儿出嫁后再不可同桌欢宴;女儿的后嗣将为王土蒙上恶兆。”
相比期待着母亲许下的愿景,等待和英雄相爱,等待继承父亲王国,渴望甜蜜未来的希琳,奥尔玛兹并不在于预言和警告,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而最先蒙受预言代价的自然是希琳。
“相爱”?基斯拉确实“爱”她,但英雄心中只有统治的野心,结婚后,只将这怀有精灵骄傲的贵女,看作家中的金丝雀,享受床笫与炉灶之间的和宁。
枯朽无聊的生活并不幸福,叫希琳逐渐生出憎恨,那是同银瓶之中被囚禁的同类如出一辙的憎恨。
所谓的大英雄和其他凡人英雄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她还是能期待其他的预言。
于是阴谋诞生了。
阴谋不是诞生于她,而是诞生于她的母亲,利露帕尔的引导。
奥尔玛兹举行大宴。
出嫁后,从来不能再同桌欢宴的希琳联合不情愿的夫君想要给父亲一个惊喜。
奥尔玛兹不在意预言,但在利露帕尔床笫的话语下,还是遵循了那第二个警告。
希琳安排了麝香可口的蜜糖,想要送给父亲和父亲的三百子嗣。
有卑贱的奴仆,可能是来自某处绿洲的术士或不识字的奴隶,将可怕的蝎毒滴入了蜜糖。
真是甜美无比的死亡。
月光变得冰冷,泪滴如血色的琥珀,慌张的臣子恐惧哭嚎。
呆滞的公主心神陷入狂乱,失却了灵智,同在宴会外的常胜驸马悲伤激动,又贪婪狂喜。
一切都在“镇灵之母”眼中。
利露帕尔看着烈火与刀光,看着抢夺财富的老鼠,看着悲喜疯狂、唯一剩下的儿女,看着新王诞生,对弑君者处以浸入蜜缸之刑。
真是美味无比的食粮。
驸马和公主成为了君主和王后。
镇灵的子女由此开始统治沙漠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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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基斯拉虽然在这事情染上了污点,但依然是凡人中最强大的藩王,尊贵的名号,黄金的冠冕,加持于身。
他遵守利露帕尔的告诫,奥尔玛兹的死是因为过于残忍对待奴隶,引来反噬,所以他公布了优待奴隶的政策。
只不过,这同样叫他陷入王国劳力效率变得低下的烦恼。
而且,他想到了利露帕尔的三个祝福。
孩子会胜过父亲。
这一位攻城掠地,毁灭了不知道多少灰泥和青铜筑就高塔城墙的强大邦国,击败了不知道多少游牧部族的强大首领,将不知道多少通晓星空之理的智慧贤者,从其他城池中带来关押在王城的常胜之王,陷入了恐惧,变得懦弱。
就算麾下术士如云,能臣如雨,依然无法叫他感到安心。
他看着深受妻子宠爱长大成人的孩子“希鲁伊”,下令将其逐出王城,永世不得归来。
至于妻子的悲痛和阻拦……此刻并不重要。
再有一天,叫他有所畏惧的镇灵母亲利露帕尔托梦于他,告诉了他将镇灵的残魂塞进构装体里,就能得到一种可以永不停息的工作,一日就抵过奴隶徒手劳作千日的超凡机械。
镇灵和镇灵子嗣的寿命是无穷的。
他感到了狂喜和意动。
不能虐待奴隶,那么王城的劳动力就不足,他已经苦恼了很久。
作为“人类”的君主,他自认为自己是人类,他依然不知道母亲就是他真正母亲的真相,在利露帕尔制约下,他也无法展现出作为镇灵子嗣的能力。
那一刻,他找到了臣民赞扬于他的美好未来。
镇灵的生育从来不必和人类一样,需要经过漫长岁月的怀胎,并且因为新生儿的出生,给母亲带来一次次鬼门关般的危险。
作为超凡生命,她们的身躯是特殊的,精力也是无穷的,甚至不必以汤药修养。
他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希琳,强迫她生下无穷无尽的镇灵,用以制作元能构装体。
孩子会胜过父亲的预言,被他抛在脑后。
第一个孩子被驱赶,后面的孩子被囚禁为机械,还有谁能胜过他呢?
镇灵其实无所谓形体,亦无所谓知觉,也就是没有常人会感受到的痛苦,但只要镇灵曾与他人有所链接……便也会复刻那人的痛楚……即使自己不理解痛楚的源头。
希琳能感受到血脉上父亲死亡时的痛苦,血脉上的孩子被驱赶出王城时的痛苦,现在,一个个孩子诞生。
所有孩子的怨恨和痛苦都叫她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