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竫舟同杜若言告别,跟着路公公前往锦和宫。
四月将至,御花园的腊梅已经将谢未谢,空气中仍浅浅弥漫着清幽的腊梅香,绵延长路的墨黑枝头上,难得再见一朵梅花。
走过梅园,原该是海棠花灿烂闹春的景象,此刻也同样难得再见一朵海棠花。
原先种植海棠树的地方都被其他花草替代,在熠熠阳光下生机勃发。
步竫舟没有丝毫停留,收回目光。
到了锦和宫门口,路公公带着他进殿后便识趣退了出去。
大殿中并未见陛下身影,步竫舟安安静静站在殿内,等了半刻,内殿方才传来陛下的传唤:“进来吧!”
步竫舟这才抬脚绕过玉梅连屏,掀开珠帘进入内殿。
陛下端坐在御榻之上,面生的太医收拾好医药箱先后向陛下和步竫舟行礼告退,宫女小心翼翼伺候着更衣,整理明黄色的衣袍。
“都退下吧。”
陛下挥挥手,众宫女颔首告退。
待一众浅绿没入珠帘,陛下方才朝步竫舟招手,示意他同坐榻上:“竫舟,来,让皇兄好好看看你。”
乍然听见久违的称呼,步竫舟失神般愣了愣,却很快回神,弯腰拱手朝榻上之人缓缓一拜:“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平身。”陛下似要从榻上起身扶步竫舟,步竫舟不敢逾矩,只在榻前的木凳上坐下。
陛下神色间隐有变化,棱角分明的脸上笑意轻浅,似真非真:“竫舟,五年未见,怎的与皇兄生分了。”
步竫舟一派淡然,真诚磊落:“陛下如今是一国之君,臣弟不敢失了体统。”
四目相对,他见榻上之人的笑意深深,这才问道:“不知陛下召见臣弟,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低头兀自整理散落在榻上的长袍,语调悠悠。
“如今忠王一党尽数清剿,皇弟功不可没,理应赏赐些实在的东西。”
“不过眼下皇兄刚刚登基,政权不稳,只能先稳住一众股肱老臣,皇弟不会心有怨言吧?”
“臣弟惶恐。”步竫舟连忙道,“臣弟别无所求,陛下能让臣弟留住京都,便已是最好的赏赐。”
话音落下,陛下抬起头来,笑意直达眼底。
“皇兄知你从小便清风霁月,唯一牵挂便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