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营帐旁边,有一只用红色木架支起的战鼓,战鼓敲响,一支装备齐全的队伍骑着战马飞奔出营迎敌。
军营中的人各司其职,毫无紧张之色。
宁君哲却觉得紧迫的氛围压得他喘不过气,突然有点后悔跟着步竫舟乔装打扮成伙夫混进来了。
他侧头去看身旁的男人,男人一脸泰然自若,即便穿着厨子的襜衣,还是能看出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感受到他的目光,男人偏头冲他微微一笑,带起风吹日晒粗糙的皱纹,这才多了几分农民伯伯独有的朴实无华。
领路小将将他们领到煮饭的地方后便离开了,宁君哲看着眼前简陋的锅灶,一时无从下手。
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偏偏宁君哲是独子,深受宠爱,连一碗鸡蛋面家里人都没让他煮过。
现在不仅要做,做的还是大锅饭,简直是强人所难。
“愣着做什么?生火。”
步竫舟揭开大锅锅盖,完全没有身为王爷时衣不染尘的讲究,命令人的口吻倒是丝毫未变。
宁君哲生好火后,步竫舟十分自觉地接手烧火任务,宁君哲不敢置信地同他大眼瞪小眼,几秒后无奈投降,自认倒霉。
主意是男人想的,劳力便要他来,合理。
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矜贵如男人更加不可能会做菜,十分合理。
再有几个小时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宁君哲也深知不能让士兵们打完仗回来还饿着肚子睡觉,于是把袖管一撸,拿出气壮山河的魄力道:“谁还没个第一次呢是吧?”
然后,在他一阵手忙脚乱中,终于做出了他人生当中第一顿饭菜——一大锅菜加饭。
步竫舟盯着这一锅浓稠的米和菜,眉头肉眼可见地越皱越深。
宁君哲见状不服气道:“这是最简单的了!要不你来?”
远处士兵们嘹亮的高喊声以及如雷轰鸣的马蹄声适时传来,宁君哲抬眼望去,出战的众将士策马而归。
战事告一段落,满身血污的众人脸上皆是肆意的笑,此一战是胜了。
宁君哲同样高兴,可笑着笑着,看见队伍后面的士兵,笑容骤然凝固。
士兵们抬着担架急匆匆往军医所在的营帐走,担架上的人无不浑身染血,痛苦呻吟。
他们有的五官模糊,肢体残破,有的甚至只剩下上半身,如注的鲜血将担架染红,又在行道上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