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如今及笈的女儿仅有两个:小六宁静、小九绵康。小六前些年已嫁出去,剩下的便只有小九。朕舍不得她去和亲,朕答应过先皇后让小九一生平安快乐。”
皇帝的话戛然而止,苻清白却已明白接下来的话是他当场抓住向桉下春药。
公主当着所有人的面犯下大错,丞相和御史当公主的面的说辞是为皇帝身体着想,事后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上奏机会,重压之下,皇帝迫不得已同意换人。
向臣子妥协不代表皇帝懦弱怕事,而是他需要顾虑的太多了。
当政已多年,大大小小事经历不少,可也就是经历的事多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早已打磨干净,江山社稷所带来的压力日益增多,令他不得不抛弃私人感情。
权利很重要,更是很重,拿住很艰难,拿不住便是死路一条。
苻清白愧疚道:“臣有罪。”若是他那日没抓绵康公主便好了……
“已经过去了,无需多想。消息朕不需要她查,她只需要好好嫁人,用她的身份合理将暗卫带进去就够了。她是塬国公主,迟早要嫁出去,这是她的时也命也,她逃不掉的。”
苻清白:“公主尊贵,时命如何,臣无权批判,臣只知自己是武将,生来便是守护。”
“你的忠心朕知道。”皇帝道,“只是小九天生自带癫狂症,这桩婚事,是她求来的。”
“公主她——”苻清白讶异抬眸,却仅是一瞬间又低下眼,不可直视天颜,“是。”
“荻原青此次同意换人,趁机要了不少嫁妆,让本来赚一次的和亲变得赔本。索性咱们和亲是另有目的,所以此事你要好好办好,朕只要消息,别的……”话到最后一句,皇帝迟疑了几分,再脱口而出时的话极轻却不容置喙,“朕管不了。”
皇权本就是累累白骨堆砌而成,古往今来,从未少过鲜血。
初七,狂风骤雨,铜钱大雨点噼啪击打在青瓦上,又急又促,最终汇成细流,顺着瓦片缝隙仓促流下。
一柄青竹油纸伞,由人撑着快速穿过花团锦簇的院子,伞下人粉色的裙裾匆忙间扫落几片院中娇嫩花瓣,花瓣与雨水汇集于水渠,不停在翻滚于水面、水底,它自由、欢快随水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