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桉还未琢磨出个所以然,齐识远已又拿出了条帕子包住手,俯身解开了苻清白的囚衣,露出里头腐烂胸膛,向桉偏头不忍直视,不是怕,是她无法直面苻清白之死。
她曾无数次回想,若当日苻清白死之时,有人能看见她或者她能触碰到他,苻清白是不是就不会死?她是不是能救他一命?哪怕救不了,至少也能将苻清白的尸身好好入土为安。
而不是顶着漫天飞雪,无能为力守着他的尸身枯坐两日。
向桉此刻十分希望来一阵大风将她远远带走。
当初决定躺棺材,她为的就是个清净,却忘了乱世之下,最吵闹的地方是乱葬岗。
近距离接触尸身的齐远识淡定得很,倒是向桉不淡定了,凑到他跟前:“看你模样,才十五六?这么小的年纪胆子这么大?不怕晚上做噩梦?”
小孩子最是不能吓的生物,一个不好就容易吓死。
“果然是你偷运走苻清白尸身的。”
齐远深不知何时不声不响来了。
齐远识并未回头看他,维持着一只膝盖跪地的姿势:“那你报官把我抓走。”
齐远深大怒:“说得什么混账话!你是我亲弟弟!不许你靠近苻清白是想护着你,你还小,京城内的利害关系你不懂,苻清白身前身后事不是你我管得了的!更不是齐府能兜的。”
“所以你早就知道?”齐远识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腿,“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知道什么?”齐远深脸上的怒气如大火遇寒气,骤然冰冻僵住。
齐远识站起,回头,将包着手帕的手心摊开,洁白的丝帕上赫然有一只鲜活的黑色爬虫。
齐远深低头,没瞧出所个以然:“春天到了,虫子的确多一些。怎么?不知娇贵的齐二公子是被这只小爬虫吓着了,还是咬着了?”
“你当真不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