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桉松出口气,手掌撑地站起,弯腰拍膝盖灰尘空隙,忽然听到有女子娇俏笑声。

环顾四周,殿内烛火影影绰绰,昏黄火光映照在翡翠石与金丝制成的画上,十多颗夜明珠在墙龛里散发着微弱幽光,抬头,一颗硕大、不知名白珠子镶嵌在屋顶,就像一颗没有黑色的眼球,恐怖,但它又洁白无瑕。

她不敢多看,低头,视线向上,纯金打造的龙椅在台阶在最高处沉默、无声注视着她。

看一眼门口,上等宣纸窗上倒映着屋外安静站着的太监、侍卫影子,她有想去一探究竟的心,但没有一探究竟的勇气。

当人活到某种程度或者高度的时候,将不畏惧死亡,不畏惧某个人,畏惧的是套上一层连死都不能安心的责任心。

而今死的次数多了,向桉现在已经不怕死,宰皇帝次数多了,皇帝也不怕了,她怕的是塬国百姓再次因她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推开门,外面阳光灿烂,温暖。

长福躬身过来:“公主。”

向桉幽怨看他:“你分明知道,何苦不收银子,何苦吓本宫?”

“公主还是快去看看大皇子吧。”长福苦笑。

言下之意便是:皇帝现在正春秋鼎盛,你哥连个太子都不是,今日又被打成那熊样,内里隐情我又不知道,但是看表面我就认定你哥失宠了,我不收你银子那不是太正常了?

折返回去的路上,向桉悄悄深吸了几口气,做了十几次心理准备,不停自我暗示,才终于有勇气跨越了院门。

当真正面无表情看着趴在凳子上,如同死猪般哀嚎不断地向杺,向桉想立刻、马上捂脸就跑,丢脸、真是丢脸!

杖刑太监力道小到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板子打的是他的衣服,不是屁股。

今日损伤最严重的估计是向杺的喉咙,毕竟杀猪声不使点劲,寻常力气是喊不出来这效果。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向杺恶声恶语指使上。

向桉不动。

向杺:“耳聋了?”

“你!”

才说一个字,向桉闭了嘴,现在在宫里,还不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皇帝的“眼睛”在盯着,此时此刻再怎么样也不能骂他。

演戏要演到位,还没有到翻脸的时候,不能半途把戏演砸。

弯腰不情不愿扶起他,还没松手,向杺半个身子已经斜靠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