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从前称她一贯是“阿姐”,现在却只肯称“顾女君”了,当还是在埋怨她,明知裴瑜心有所属不肯直言,结果闹出件这么大桩笑话,也难怪,要换她是陆氏,也定然会生气的。
“我入宫,是虞皇后的意思,她怎么说服的陛下我不知道,但她以死相逼,求我家长辈应可。”
“以死相逼?”陆氏被惊呆了。
瀛姝同样也很震惊。
“是,我阿母心善,我阿父也同样不愿让陛下为难,都知道陛下对虞皇后的深情厚爱,如果不遵虞皇后的嘱令,同样也是违背了陛下的旨意,皇后当时说了,皇权衰微,谢、郑、贺三位夫人意图夺取后位,若非陛下坚持,虞氏早已偏居冷宫。虞皇后让我应选,就是为了争取江东顾氏和谢、郑、贺三姓角力。”
“当时我记得顾女君你,也早过了及笄之岁吧?”
“阿陆,虽有帝休在这里,你也不必为我掩饰了。”蓬莱君苦笑:“我定过几次亲,但和我定亲的儿郎要么横死,要么突然传出劣评,以至于我已经过了双十年华却仍然待嫁闺中,就在这时,虞皇后游说我阿父阿母,让我入宫应选。
我的婚事几番被耽搁,要觅得门当户对没有定亲的郎婿很难了,在我阿父阿母看来,入宫应选也不失一条出路,可我不愿意,因为我早就在怀疑我婚事这般的坎坷艰难,定是有人故意在后操纵,虞皇后跳出来了,我怀疑她。
我入宫,但不愿成为虞皇后的棋子,我见到陛下时,也来了个以死相逼。”
陆氏和瀛姝的眼珠同时震了一震。
“陛下不失为个君子,他告诉我,的确是皇后在暗算我,但希望我理解皇后的苦衷,我说不当妃嫔宁为女官,陛下也认同了,我名义上虽然是皇后宫中的女官,实际并不听从皇后调遣,陛下留我在他身旁,也愿意告知我一些政事,还问我的意见。
后来,虞皇后对我产生了妒恨之心,有一次宫宴,她设计了我和裴郎共处一室,当时我还饮下了摧情药,虞皇后没想到的是我哪怕喝下了摧情药,还能保留意识,并没有丧失本性,她安排的捉奸失败了,但她仍然逼着陛下处置我,是裴郎提出娶我为妻,虞皇后终于满意了,在她看来,我不是裴郎的元配,是续弦,而且阳羡裴家的门楣更不能和江东顾相提并论,她毁了我的终身。
我不恨虞后,因为我嫁给裴郎后,是真的感知到何为幸福美满,那是我的父母家人甚至都不能给予的安乐,帝休,这些事我没有告诉别人,因为我感激陛下对我的照恤,但你要入宫,我必须告诉你,提防虞皇后,她虽然没有家族可以仰仗,但这个女人的野心和贪婪非同一般,你一定一定,不能相信她忠厚懦弱的表面。”
瀛姝下意识就点了头。
前生,虞皇后已经成了虞太后,但她入宫之前就已经卧病不起,说是因为先帝驾崩,哀毁太过,那时的虞太后被广而告知已经油尽灯枯,的确是活不了多久了,大抵是这个原因,蓬莱君才没有细说和虞氏之间的恩怨情仇。
不过,婆媳缘尽之时,蓬莱君还是叮嘱了一句话。
“帝休,若太后康复,你一定不能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