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徐才人此胎难保,不如说徐才人必需“小产”。
徐才人根本不曾有孕,她不敢欺君,也没能力收买医官,这只能是皇帝的计划。
可徐才人会被害死,也必然不在皇帝的计划之中。
让瀛姝现在更关注的是她的皇帝阿伯是否也知道了徐才人即将成为一枚“死棋”。
春叶忽然露出了甜蜜的笑脸,因为她看见映丹提着个籐盒往这边来,她再次自责了“冒失”,感谢了映丹替她处理伤口,伤得不重但伤得很痛,尤其是行走时,可春叶婉拒了映丹让她多歇一阵的提议。
“奴是奉乔娘娘令,来送屏障房的账簿,不想谢夫人已经往显阳殿去了,不能再耽延。”
瀛姝没有瞒着映丹刚才春叶的一番话,映丹也毫不犹豫为春叶作了辅证:“她入宫后,虽然一直未正式来昭阳殿当值,不过大女君向夫人举荐春叶时,奴婢正在夫人身边,其实夫人将春叶安排在愉音阁,并没有对乔娘娘不利的想法,愉音阁里也不仅只春叶一个耳目,夫人其实是打算考验春叶是否得用。”
“那你认为,我应当告诉夫人春叶早前的言行么?”
“全凭良人主张。”
“哦?”
“夫人令奴婢服侍良人时,便说过务必奉良人为主的话,良人之事,夫人从未要求奴婢透露,奴婢也必不会将良人之事泄露。”
“姨娘的确疼我,可春叶刚才的言行其实是背叛了姨娘,若我隐瞒,你会否觉得我辜负了姨娘的恩情。”
“奴婢知晓的是,良人所敬爱的长辈,除夫人之外,还有蓬莱君,且不管是夫人还是蓬莱君,都是为了良人的平安顺遂。”
瀛姝笑了:“我相信蓬莱君不会加害姨娘,春叶虽然对姨娘不算特别忠心,她还念着蓬莱君的情分,因此暗助于我,但只要我和蓬莱君都没有加害姨娘的意图,有的事便是不如实禀报,我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今日,瀛姝的确打算和映丹说更多交心的话:“姨娘的计划会落空,其实琅沂王一族,忠奉的一直是陛下,陛下不会让我诞下龙嗣,更不会让姨娘利用琅沂王氏夺储,陛下安抚姨娘,其实是为太子考虑,因此我虽然必然会违背姨娘的嘱令,可我也很笃定,我不会让姨娘被白白利用,最终却沦为权势富贵的弃子。
过去我虽知道姨娘疼我,但其实我根本无法体谅姨娘的心境,入宫后,我才有所感悟,姨娘她并不是贪图权势,她只是……因为在宫里活得孤苦伶仃,更受尽了权势的压迫拘束,她得自保,可也渐渐迷失了,不,也许她一直都是迷惘的,根本就无法感知她的初衷,她的人生,没有明确的愿景。
宫廷本就有如一个幻境,所有人都困陷其中,我有很明确的目的,我才能看清姨娘她其实根本没个确定的方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为姨娘寻到柳暗花明的出路,但我确定,我一定不会让她误走绝境。”
宫廷如幻境,的确如此。
映丹在入宫之前,虽说不上憧憬,但难免会在脑子里描摩她将要生存的地方,但直到她进入宫门,走在那条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的甬道上,第一感观,是插翅难飞的恐慌感。最初接受的训诫,全是循规蹈矩,全是矢忠不二,可不用等多久,转而就能体会到阿谀奉承、趋利避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