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也有人脉,严亢虽然是庶子,但他的生母应当很受宠爱,严姬的祖父过世前,应当是把人脉遗留给了严亢,并且拜托过舅父,对严亢多加提携。舅父重用严亢,其实就是和严申为敌,舅父既然不把严申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严姬呢?”
严申是严亢的嫡兄,是严氏的亲爹,目前还是贺遨的僚属。
沙氏激动了。
“舅母,我其实有番心里话,但如果照实说,唯恐舅母觉得逆耳。”
“好孩子,我把你当成亲女儿,有什么话,你直管说。”
“雪姬现在才是舅父的新欢,不过,也迟早会被舅父冷落,舅父从前虽然纵情声色,放荡不羁,但也并非毫无打算的庸才。男子总比女子更自由,因此世上才有三十而立的说法,男子年满三十,已经立身、立家、立业,这就是小有所成,怎比得女子及笄出嫁,还未至双十年华,就已经和恣意娇矜永别了。
说到底,不管是三十而立,还是四十不惑,都是给予男子的自由,男子比女子拥有更多的时间缓慢成长,四十之前,他们都可以放浪形骸,世俗允许男子直至年满四十时,才真正开始奋放上进。
舅母,男欢女爱之事,其实只是女子一方的执念。
女子注定要比男子更早担当,但我们没有自由,我们从及笄议婚时,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舅母的娘家人觉得舅母幸运,我也觉得舅母幸运,因为舅父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并非情种,舅父曾经荒唐,但到了现在,舅父知道他不能再继续荒唐下去了。
舅母,年轻时候,我们必须忍受夫婿的冷落,忍受那些姬妾侍婢的挑衅和卖弄,我们扞卫的是正室的地位,必须耐心等待男人们恍然顿悟,只要守住了时间,就是最终的赢家。
舅母,你现在已经等到了反击的时机。”
沙氏隐隐的,觉得刘氏这个外甥媳妇被一团光晕笼罩着,在光晕之间,刘氏慈目善目,循循善诱为愚蠢的世人指点迷津。
“我要怎么反击?”沙氏甚至迷茫谁才是她反击的目标。
“舅母,利用雪姬,拉拢严亢,这是第一步。”
——
金谷园酒宴之后,瀛姝禀报皇帝陛下,可以放心大胆正式召见北汉使臣了。
“你确定?”皇帝陛下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却是肯定的口吻。
“北汉并无和亲之意,而且镇原王,是真心希望两国建交。”
“帝休对镇原王似乎大有好感啊?”
瀛姝惊呆了,瞪大了眼,如果她有狗牙,现在肯定已经亮出来了:“阿伯,儿说的是镇原王真心希望两国建交,没有说镇原王真心希望和我建交!”
“你想到哪里去了?”皇帝陛下的眼睛晃过瀛姝腰间,丝绦上那“分文不值”的相思子,以及那枚价值连城的羊脂玉,微笑:“你明明知道北汉并非真想和我国建交。”
“姜漠是个无能之辈。”
“哦?”
“他没有主见,容易被人操控,行事也大失章法,这样的人就算坐上了王位,其实也有如傀儡而已,其实北汉现在那个太尊,患了绝症。”
司空通一惊。
所谓北汉的太尊,其实就是太上皇,被亲儿子踹下皇位软禁在长安宫的那个老父亲,下场凄凉是一定的,但原因竟然是先患了绝症么?
司空通凝重了,问:“什么绝症?”
“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