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还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访客。
但对于邬还来说,陌生的访客是件值得重视的事,他非但把人请到了茶室,还摒退了闲杂,正要试探,只见访客递来一封信柬:“这是家父的修书,还请世叔先行过目。”
邬还飞快扫了一眼信柬,神情就是一肃,又再仔细看了一遍,刚要起身……
访客却先起身行了一礼:“小侄到长安已经有些日子了,本应早来拜访世叔的。”
邬还绷着头皮受了一礼,只好维持住平静的,跟故交之子叙旧的势态:“贤侄多礼了,邬某多年不曾见令尊,未知令尊可还安好?”
“家父一切安好。”
邬还压低了声:“贤侄既是早就来了长安,可知道……通灵塔的一场变故?”
访客微微一笑:“那日小侄正好在场目睹,这件事案看似耸人听闻,这几日使得长安城内,人心惶惶,不过应当很快就将恢复风平浪静。”
这是稍安勿躁的示意。
邬还微微松了口气。
“贤侄……预备在长安盘桓多久?”
“家父有件要紧的事务,交给了小侄经办,待将事务处理妥当,小侄才会回国,或许小侄遇见难处,还会拜访世叔,请托世叔给予帮助。”
“贤侄但管开口。”
“家父在长安,尚有不少故友,只是小侄这回的确分身乏术,难以一一拜会,故而,若是世叔遇见了诸位,还望能替小侄代为隐瞒。”
邬还满脸坚决的应允了。
访客没有多
留,告辞离去,邬还亲自将人送去商行门前,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这天晚上,连白媖和玄媖都发觉了邬还的忧心忡忡,白媖就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陪着邬还一起喝:“阿伯可是觉得今日的晚餐不可口?”
她的厨艺不如丹媖,却要比玄媖好多了,至少不会连煮一锅豆粥,都会煮出糊味来,为了感谢邬还的“收容”之恩,这几日她都是十分用心准备的晚餐,知道邬还爱吃油泼肉丝,今晚还特意做了一道,邬阿伯第一次吃的时候可是赞不绝口,但今日却吃了个愁眉苦脸。
邬还干脆把筷子都放下来了:“你们就真不担心通灵塔起火一事,会让左副使身陷险情?”
玄瑛直接摇头。
“阿伯不是说,北赵的谍间会有办法确定殿君的身份?”
“北赵能否确定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北汉是否承认殿君确实已经来使。”
“如果北汉真的要否定殿君的身份,不是应当遣返使团,才好质疑大豫没有诚意吗?”白媖坚持的道理很朴素,她听说过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基本外交原则,交战尚且如此,更何况建交?就算北汉不承认殿君的身份,认定殿君不是真正的神宗后裔,可以质疑大豫的诚意,那么应该遣返使团,哪里有自说自话,就扣押主使的道理?
邬还缓缓摇头:“北汉其实确信神元殿君的身份并非伪冒,他的目的是要将用一个合理的借口强留殿
君下来,北汉方还不敢和大豫彻底反目,而且更加担心的是北赵为争"天命所归"之名,会发动武力争讨,届时北汉两面受敌,就有亡国之忧。
因此北汉王廷才会利用舆论使殿君的身份成疑,这也对北赵有利,北赵没有对北汉用兵的借口,北汉就有余地和大豫周旋,直至北汉国君慑服了羌部的权贵,扩充军力,具备了与北赵一战的实力,到那个时候,北汉君主才会向天下宣告神元殿君是自愿留在北汉,昆仑神所降的噩预是另有所指,甚至多亏殿君为防噩预成真,甘受质疑,使北汉免遭战祸。
没有人会关注真相,有的时候,所谓的"真相",是由胜利者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