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陇西除了渭水,还有洮水这条黄江上游的最大支流,至少可以延缓一下旱情。
但南安就这么一条渭水,产粮区基本都是在渭水和它的支流周围。
如今渭水一断流,南安已经提前被判了今年注定全年都没有收获。
诸葛亮目光落到渭水的下游,那里有一群人,正在安装着什么东西。
“把桩子打得深一些,打牢固了。”
冯永正在指挥着工程营的人,按照次序把大小相同的木桩子两两相对,从河里一直排列打到河岸上。
已经进入了最酷热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胸膛的汗正不断地往下流,后背的衣服已经变得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光着膀子的壮实汉子喊着口号,不断地把桩子往土里砸。
在日头的猛烈照耀下,每个人身上都是油光发亮。
“好了,准备换下一批。下面的人,先上来喝一口菉豆汤。”
看着日头越发地猛烈,冯永吆喝了一声。
轮流上场,让每个人都熟悉过程,后头才能分开赶工。
看到有人忍不住水里的清凉诱惑,准备下去打个滚再上来,冯永大怒,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下去,“扑嗵”一声砸偏了。
人没砸到,砸到了那人面前的水里。
冯永的指着他跳脚大骂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全身是汗的时候下水!”
“耳朵里都长毛了听不进去是不是?到时候抽筋倒在水里头,被冲走了都不知道!看,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还不快点给老子滚上来!”
文实趁着换人的间隙,带着人下去测量桩子高度,还有两个桩子之间的距离,看看是否已经到达要求。
“还有多久能做好?有没有把握?”
冯永正看着指挥着下一批人排除而下,只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丞相声音。
他连忙转过身,正欲行礼,只见诸葛亮摆了摆手。
“回丞相,我在越巂的时候,曾让人做过水磨,这工程营里头,正好有几个匠人是做过水磨的。干这个他们熟,估计再这三天就能做出来了。”
“丞相放心,这水车昨日夜里我又修改了一下,怎么也不会少于六七成把握。”
这么简单的原理,手底下又有那么多人,就算最后做出个残次品,冯永也有把握把它改成合格品。
北伐结束后,诸葛亮按理应该是安排人留守陇右,然后再带着人回转,要么呆在汉中,要么回锦城,并计算此次北伐众人的功劳,以便论功行赏。
哪知因为此次旱情,让他在陇右多呆了不少时日。
冯永自然也没闲着。
渭水水位太低,有很多地方河谷又太深,平常的水车是汲不上水的,所以只能改进一下。
他先根据后世的插图,画了一个高筒水车的设想图,再在工程营里找了几个老匠人,把自己的设想亲自解释了一番。
然后又做了一个简单的试验品,觉得确实可行,这才正式动工。
诸葛亮得到了冯永奉上的高筒水车图纸,天天都跑来检查进度。
开头基本都是这两个问题:“还有多久能做好?有没有把握?”
看得出来,陇右的旱情确实让他忧心忡忡。
相比于陇右的哀嚎遍地,锦城却是陷入了巨大的狂喜当中。
北伐胜利,陇右已定的消息传回锦城,就连皇帝都忍不住下令,取消宵禁三天,与百姓同欢。
同时,早就已经准备好前去犒劳北伐大军的人员,终于可以开始启程。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自北伐胜利的消息传来,特别是皇帝放开了宵禁,同时还因为丞相是从锦城北门出发的,所以这几天,就连锦城的北边城墙都放开了。
官府的原意是,让吏民可以爬到城墙上,远望北方,感怀一下北伐大军的威武。
谁知居然有丧眼的家伙,趁着这个机会跑到城墙上,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地大喊着什么“涨了涨了”。
“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去那个恶鬼出世之地……”
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最后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而且这样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一天里就有好几个,就跟下饺子一般,逼得官府不得不提前封锁了城墙。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有病?
根本就是成心在这个大喜的日子给大伙添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