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便就由我点起本部精兵,亲征曷懒甸,我倒不信那里的辽狗会有如此的能耐,挡得住我完颜部统一女真人的脚步!”完颜乌雅束不听则罢,一听则更加愤怒。
完颜吴乞买听着,赶紧上前一步劝阻道:“大哥三思!据此战我们并非是与辽军作战。这曷懒甸一带并无大辽正规军驻扎,其最近的地方军在开州,且不足两百人,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而与我们交手的,正是那徐三、也是就秦刚在北方所蓄养的九州岛私军!这次打着大辽东北路地方募军的名义前来,却是小弟事先大意了,没有想到他们的战力如此惊人。”
“你说的就是那个投奔了辽人的秦刚?”完颜乌雅束对此吃了一惊,他倒不是对此害怕,而是想到了之前二弟、三弟与他讲过的,要与此人同盟联合的想法,“此子究竟是敌是友?怎么与你们之前说讲的不一样呢?”
“大哥,秦刚此人,一直就有雄才大略,甚至他早年在各地的经营预备,决不止于开邦立国之能。我完颜部目前要想统一女真各部,首要面对的便是辽人套在我们头上的枷锁,与他并无根本性的冲突。甚至在关键时期,可以利用与他的同盟,进行合作交换,以为我用!”
“完颜吴乞买,你莫给大汗乱出主意。这个秦刚,就算是如你讲得如此厉害,他现在可是在曷懒甸抢我地盘、杀我族人,就是我们女真人的敌人,这笔账不先算清楚,还谈什么合作与同盟?”开口的此人叫完颜娄室,他今年虽然只有二十七岁,但接任雅挞濑等七水诸部长却已有六年之久。他的勇猛果断很得之前的大汗完颜盈歌赞赏。在萧海里叛乱时,就是由他带人去探查清楚了萧海里的实力虚实,才促使完颜盈歌下定决心,是出兵剿灭萧海里,而不是与他联合反辽。
完颜娄室私下里与完颜阿骨打交好,他的意见也代表了部落里少壮派的观点,一时间众人战意甚燃,吴乞买见状,只是内心焦急,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时,众人突然站出一人,直接对着完颜乌雅束问:“敢问大汗,可是已经想好了,就准备现在开始反辽了吗?”
一语立即点醒了完颜乌雅束,他立即以手拍击自己的脑门,懊悔地叫道:“啊呀呀!还是国相提醒的对,你们这些莽撞人,差点要误了吾大事!我们原本想要抢曷懒甸的战略,计划的是要对付是在那里的高丽人。可是如今那里的形势变了,与我们对战的,却成了这个秦刚的手下。他代表的可是大辽东北路,刚打过的这一仗,我们还可以解释是在地方上的意外冲突。可是如果现在我们就领兵杀过去,那不就成了正式的反辽了吗?”
众人一听,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他们之间判断犯的错。
虽然“反辽”一直都是他们完颜部、甚至是所有女真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是,在没有做到万全的准备之前,贸然起兵反抗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显然不是一件极不明智的事情。
刚才指出这一点的人,便就是完颜欢都。他的爷爷完颜石鲁,与后世被尊为金昭祖的部落长不仅同名、同族而且情同兄弟。完颜欢都在劾里钵继任大汗之时,承袭了祖上的节度使之位,因其足智善断,从那里起,就一起被引入部落会议中参与计议,历经颇剌淑、盈歌,再到现在的乌雅束,辅佐了四位大汗,德高望重,被族人尊称为“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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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大汗与众人都被自己劝住了,完颜欢都继续进言道:“曷懒甸虽然一直未曾明确是谁的领地,但我完颜部历来受大辽册封,这藩属关系摆在那里。所以,对于这次的冲突,我们不仅不能出兵报仇,大汗还须要给大辽东京道这里上书表示歉意!申明这是地方部落擅自自主,无意引起的冲突!”
“这样子,我们岂不是太窝囊了么?”完颜娄室不敢大声辩驳,但也是忍不住地小声埋怨了一句。
“小弟以为,这次石土门引兵一战,也并非毫无收获。”完颜吴乞买这时才开口道,“曷懒甸一带,我们大的部落聚集地有十二处,此战虽然吃了大亏,可是石土门这次至少是控制住了七地并完成了筑城相抗。辽兵不过是控制了南边五城。”
“辽狗们如果继续向北扩展呢?”完颜娄室问道。
“不会的!其实上回我和二哥从曷懒甸回来时,就曾带回过这秦刚所提的一个建议:搁置争议!就是对彼此有争议的地方,大家各自保持现状。”完颜吴乞买此时旧话重提,“而经此一役,完颜石土门那边是伤筋动骨了,但是他秦刚的手下也没那么好受。我们只要不去轻举妄动,料想他那边也不会再启挑衅!”
活涅水之战后,秦刚也及时赶到保冬音城。
这里已经成为了九州兵的大本营,由于此前战斗总体的胜出,即使是接近于活涅水分界线的深昆城,也极少再有北边的女真部落骚扰,那些人眼下只敢缩在自己相对更差一些的木寨土城之后,担心南边会不会向他们那里推进。
“主公,属下有罪!”乌索董见了秦刚就要请罪,他原本以为,从养马寨到九州岛,凭借他的多年作战经验,以及从无克扣、足饷足粮的保障,训练了这么多年的精锐骑兵,再加上之前从未有过的精良装备,根本就用不上后面的轮换部队,他就能带着首批一千骑精兵,一举平定曷懒甸,却没想到最后虽胜但再也无力北攻。
“战报我看了,你无大错。”秦刚一棰定音,先否定了乌索董的失误,“关键在于,我们此前从未与如此凶猛的女真兵作战过。所有经历过此战的士兵,都将会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属下明白,正准备重新调整后面的轮换计划,想让参加过此战的所有队长分拆到其它两支千人队中重新编组。”
“甚好,不过,不要止于队长!其一,根据战功统计,有斩首之功的士兵均可提拔;其二,凡负伤康复可归队者也可提拔;其三,即使是受伤过重,致残者,可安排为训练学校教官!”
听着秦刚的指示,乌索董不禁眼睛一亮,其实他在此战中已经发现,自己手下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技巧与战术均不差,但却独独少了些不畏死的经历体验。秦刚所提的第一与第二点,恰恰就是那些经历过斩杀对手以及自身受伤的士兵,实际正是经历过生死考验,不再惧怕战场残酷的老兵,提拔他们的确是正理。
而秦刚所提的第三点,虽然过去从来未有人实施过,但是,一则这些伤残老兵的确有着不可替代的作战经验价值,二则对于他们如此的安置,更可赢得军心的极大稳定。
“此战所有的细节,都值得仔细整理,反复复盘研究。”秦刚郑重地对乌索董讲,“或许接下来的若干年,都很难再找到类似的实战机会了!”
“主公,你是说女真人不会再找我们开战了吗?”
“经此一战,至少让他们五年之内不敢再与我们公开为敌!”秦刚自负且笃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