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的初次考核,挡住了无数内门弟子晋升真传弟子的前路,风馗首见了太多黯然的脸孔,听了太多不甘的叹息,还有许多锲而不舍的眼神。朱小六和影儿两人最终都未能击破剑幕,含玉的成功却是不出所料。获得玉牌者不过百余人,其中有十余人虽然未能击破剑幕,但这些人对于剑道有着非凡的见解,所发剑气非比寻常,所怀道种无不是罕见的剑种,皆是修炼剑道的不世之才,无可争议。
是夜,风馗首怀抱东霞,把玩许久,体会着刚刚练成一缕的剑意。有了剑意,从此以后他的剑气剑招之中,便有了自己独特的意志和风格,算是走出了自己剑道的第一步。明日,便要足登擂台,与人斗剑,该是风馗首印证剑道,崭露头角的时刻。
第二日一早,风馗首步出阁楼,远观东方彩霞,采一缕紫气入目,气定神闲的往广场而去。朱小六与影儿不久后赶至,来给风馗首助威。风馗首心下感动,有这样的朋友,算的人生幸事。举目看去,八座擂台稳坐广场之上,庄严肃穆,晨风拂过,隐隐有一股萧杀凉意,颇有几分【战场】的感觉,只怕在这擂台之上,也有生死相搏的罢!
随着一声传喝,执有玉牌者应声步入广场之中。无数的内门弟子虽然落败,但是前来观战者一点不少,大多是来目睹风采的。内门之内,能够击破大川剑幕者,皆非寻常之辈,多有过人之处,当然值得学习,何况乎一场鏖战。
百余人离开众人颇远,遥对着高坐上位的飘渺仙君和一干长老,静候执事长老吩咐,择定对手,展开一场搏斗。风馗首眼角余光扫过,发现大多是一些陌生面孔,长幼不齐,大者年过三旬,幼者不过束发之年。不多时,一个执事长老步至场中,扬声道:“亮出你们的玉牌,号数紧邻者互为对手,譬如一号与二号、三号与四号,最终落单之人,晋入下一轮。诸位认准号码,准备大展身手。”也不见多言,毫无半点啰嗦,说罢便引着前十六人登上八座擂台,分别派遣一位高手在一旁督战,一声令下,便已开始。
风馗首看向自己的对手,心头微微一笑:“还真是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哇。才来半刻,便要开战了!”此间,两人并未立刻动手,互持礼节,微微施礼。打过招呼之后,风馗首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转为严肃,并未在第一时间祭出东霞,而是随意抽出一柄飞剑,按剑看着对手。风馗首的对手二号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形清瘦,祭出一柄松纹古剑。此剑古朴,光华内敛,一见便知非是凡品。风馗首依稀记得,此人昨日击破大川剑幕,便是依仗此剑,一道剑气,宛若贯日长虹,横空而过,直破剑幕。
“小心咯!”
两人准备妥当,皆是颇为和善。二号一声呼喝,挺剑袭来。两人剑道修为尚未大成,不敢托大御剑远攻,如此这般便会失了先机,所以两人皆是各执利剑,各自抖出一朵剑花,互相袭来。风馗首手腕一抖,体内真元鼓荡,一道剑气打出,逍遥如闲云野鹤,看似无所为,又怎知其无所不能为?!二号剑势同样变化,一道浩然剑气射出,迎上风馗首那看似不经意的剑气,竟是不分伯仲。两人棋逢对手,战意渐起,舞剑相抗,战百余合,依旧不见高下。风馗首斗剑渐入佳境,脚下步伐渐渐玄妙,手里剑招愈见随意,却更加精妙,剑意融汇更见圆融,剑气与剑意结合的更加紧密,渐趋精妙。
二号越斗心头越惊,渐渐发现不妙,当下冷喝道:“你竟在操练剑招,如此看不起我?!呔……”
二号薄怒,剑势陡然变化,忽然之间,大气宛若风云汇聚,气势如同山雨欲来。古剑之上,真罡激荡,一道道剑气宛若惊龙一般,直扑向风馗首,连绵不绝,几乎将风馗首掩盖在内,可谓是威势不小。
风馗首顿觉压力增大,却并不吃紧,当下叫了一声好,脚下步伐恍若迷踪,手舞飞剑如展卷作画,指点江山,唯意而行,忽如登临大山,忽如远涉大泽,剑招变化,剑气激发,时刻变化,时而柔如春水,时而刚如莽山,竟是将二号的剑气悉数挡下。风馗首自己已然沉迷其中,好像游身天际,无处不可去、无处不可往,逍遥无忌,毫无阻障。这般感觉,当真妙极。
二号更怒,眼见又是百余招斗过,仍未能奈何得风馗首,剑气笼罩之内的风馗首恍若闲庭信步一般,手里一柄平凡飞剑时快时慢,剑气吞吐,将他剑气悉数抵挡。风馗首的这般作为,只做抵挡,毫不反攻,在二号眼里,已是狂妄至极的举动,乃是藐视于他。二号如何友善,也是忍不下这般羞辱,当下猛提体内真气,无上剑气随着心意从剑尖之上猛地吐出。他的剑意带着浩然之气,极为的正直,气势阳刚,可惜此剑发出,有失平和,并没能发出十足的威力。纵然如此,这一剑击出,已经引得无数人投来惊骇的目光。这一剑的光彩,几乎掩盖了整座擂台,掠走所有人的视线。沉浸在剑道之中的风馗首心头猛然袭上一丝危险气息,便觉得一股气息牵引,脑海之中一道灵感疾闪而过,随着那一个念头,手里飞剑猛然斩出,一道剑气发出,居然凝聚成了一柄完整的剑形,形状朴实古拙,好像尚未铸成的剑坯一般。恍惚之间,风馗首似听到一声亲切的剑吟响起,那剑气已经破空而出,迎上二号无比大气的一剑,两道剑气锋芒相对。风馗首的飘渺剑气忽然一抖,剑上纹路好似流动转变,居然生生破开二号的剑气,直扑二号当胸。二号见状大惊失色,连舞剑格挡,却是不及,只能横剑在胸前,催动真罡,护住要害,身形飞速后撤。
小主,
铿锵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二号飞抛出擂台,脸色苍白,受了不轻的内伤,看向立于场中的风馗首,神色黯然道:“我输了……”后爬将起来,离开了去。风馗首尚在那一剑的余味之中,不知道对手已经败走,当听到朱小六的叫声,方才回转过来,低头看去,手里的飞剑已经断为碎屑,成了一堆渣滓,只一截剑柄握在手里,当下纵身跳出擂台,接过执事长老递来玉牌,惊愕发现上面霍然写着一个“拾”字,很是讶异。
当下收了新的玉牌,风馗首与朱小六汇合,方才听见朱小六道:“风哥,此战为何耗时如此之久,初战便遇到强敌了么?”
风馗首摇了摇头道:“对手虽然不弱,但也不难对付。我只是突然有了灵感,便现场印证起来而已。只是苦了那位二号了。”
朱小六适才了然,嘿嘿笑道:“岂止是苦了他!你们这一战,连第二轮都有决出胜负的了,你想活活耗死你的对手么?!”
风馗首不禁莞尔,连道:“绝无此意!”心里对那二号道了一声惭愧,然后心有感慨,真真切切体会到,实战对于修炼的妙处。
朱小六拍了拍风馗首肩膀,嘿嘿笑道:“风哥,你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此时,风馗首已经极目看向场中,注意着擂台之上的战局,下一个获胜者,将是他下一轮的对手,是以看的格外仔细。这时,擂台之上一个少年一下吸住了风馗首的眼球。只见那少年一身内门弟子的袍服,身形颇高,行动起来却快若奔雷,手里一柄普通飞剑剑气鼓荡,剑气飞出,好如一节节青竹,颇具风骨,整个人的气度也是流露出宁折不弯的味道。风馗首知道这不是故作的狂傲,而是发自骨子里的傲然,与赵凌月的冷傲不同,这恐怕是傲骨。少年的剑招几乎囊括了竹的所有气节,逼得对手穷于应付,险象环生。风馗首已然断定,这个少年必胜,暗暗将其列入竞争对手的行列。恰此时,另一座擂台之上,一声惨叫响起,一个内门弟子扶着飞剑半跪于地面,手按着腰间,五指之间血流不止,极其不甘的道:“你赢了……”
风馗首打眼看去,那人竟是于典密院中见过一次的路壮,虽然气息起伏,但手执利剑傲立当场,显然还有余力,微微诧异,便收回目光,继续去看那少年舞剑。
这时朱小六忽然在旁道:“风哥,此时的战斗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的,至多窥见别人剑意如何。莫看场中酣战,难解难分,其实都不曾完全展露手段,奇招往往留于后用。倘在此刻便已奇招尽出,十有八九也便没戏了。三轮之后,方是惨烈战局的开端,那时候,想要决出胜负,不受伤、不流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那时,才是奇招尽出的时候,现在好戏根本还未开演。”
风馗首心头释然,忆及二号彼时不同寻常的一剑,觉得小六子的话很有道理,原来场中不温不火的战斗,居然别有玄机,心头暗暗庆幸并未在第一时间祭出东霞,不然就全露了底。
这一轮的战斗,几多欢喜几多愁,又有一半人黯然离开,叶知秋、方不悔、含玉和那少年成功胜出。风馗首刻意记下的这些人,都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存在,另还有一些,风馗首相信在接下来的一轮淘汰中,大部分都会出局,便也未过多观察。是日黄昏,随着最后一场决出胜负,一共五十九人成功进入下一轮的比试,第五十九号,却是因为轮空,直接进入下一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