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并非是抗议的人群正在和白厅街总部内的警察交火…恰恰相反,那是胜利的欢呼,是庆祝的枪声。
从万里无云的穹顶向下俯瞰,可以看到欢呼雀跃的人群不仅在朝天空开枪,甚至还举着横幅,打着旗帜,愤怒的抗议游行队伍中是一声声“克洛维万岁!”的呐喊。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在看到暴动人群的第一时间,白厅街总部的警察们就按照路德维希·弗朗茨之前的命令,用最快速度撤离了现场,顺便还紧锁大门,确保对方不至于以为自己扑了空而缺了兴致。
抗议人群势如破竹的翻过围墙,撞开大门,迎接他们的便是这么一个“空空如也”的白厅街总部:没有一个试图反抗的警察,没有一个忠于王室死撑到底的士兵。
有的只是满地垃圾文件和废纸的办公室,堆满不值钱杂物的仓库,外加没几个罪犯更没有看守的牢房。
但抗议人群并不在乎,他们疯了似的冲进最里面的监狱,用子弹和枪托砸开沉重的铁门,像早就知道目标在哪儿一样冲进了看押安森·巴赫的监狱。
几分钟后,一道并不健壮,酷似音乐家的瘦削身影在救他的人群簇拥下走出来,数以千计的抗议人群拥挤在原本还算宽敞的白厅街总部内。
破破烂烂的衣服外套,脸上还有一道淤青;为了遮掩身上的“伤势”——因为根本没有伤势——随同而来的北港代表威廉·塞西尔还替他披上了黑底血色独角兽旗帜,犹如众星捧月般来到抗议者们面前。
人群沸腾了。
山呼海啸的欢呼犹如炮弹般在天空下炸响,一张张青筋暴露,涨红了的脸颊发出他们今生今世能够喊出的最大的声量,像再也不会战斗那样挥舞自己的拳头:
“克洛维——万岁——!!!!”
“克洛维——万岁——!!!!”
“克洛维——万岁……”
与白厅街总部只相隔一条街道的某个酒馆阁楼顶,同样激动的大卫·雅克按照兄长的建议早早架起了画板,手忙脚乱的在上面涂抹油彩,记录这注定载入史册的画面:身披克洛维王旗的安森·巴赫站在监狱大门外,接受抗议游行队伍的欢呼……
“你先等一下。”
正写着信的卡林·雅克突然抬手拦住了弟弟:“那什么…虽然我不怎么懂画画这东西,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改改。”
“改?”大卫诧异的扭过头来:“我有什么地方画错了?”
“不不不,不是错了而是太对了…呃,因为对了所以错了…嗨,就是那个意思!”见习教士感觉自己越说越乱:“这种画就是不能照实际的来画,你在新世界殖民地的时候不是也画过类似的吗?”
“那、那要怎么画?”
“怎么画…对了,你这样!”见习教士突然“啪!”的打了个响指:
“你就画抗议游行的队伍进攻白厅街总部,遭到激烈反抗…呃,不要是警察们,让他们穿王家侍卫的衣服,然后抗议的民众伤亡惨重,再画上安森·巴赫从总部哪个阁楼里钻出来,朝抗议人群挥舞克洛维旗帜…想办法讲个故事出来!”
“讲个故事……”大卫·雅克瞪大了眼睛:“可、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发生战斗啊!”
“那有什么关系?”
卡林·雅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种事情你觉得除了咬文嚼字的历史学家,有谁会真的考证吗?抗议游行的人群,白厅街的警察,他们会承认白厅街总部是一枪未放就被拿下的吗?周围听到了枪声,叫嚷声的普通人,会觉得这场暴动到现在都没死人吗?”
“呃这……”大卫一下子不会了:“应该…不会吧?”
“对嘛!既然大家都这么觉得,那你干嘛要和大家对着干呢?”
见习教士放下手中的信笺,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听我的,那些学院里的教授,艺术家们不是到现在还瞧不起你,不认同你的作画理念吗?”
“把这幅画弄完,再公开送给国民议会,相信我,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再没有人敢说你半个不是;我们雅克家族,马上就要以大艺术家的名头发扬光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