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撑在榻边,长发散落肩头,眼底渐渐晕染开阴鸷的冷意,隐隐泪光压在眼尾,唇线紧抿。
我微微偏头,目光冲着他不冷不热地扫过来,“别浪费力气了,这是宫远徵新制的毒,名为相思子,沾指便入腠理,再入肌肤,而后深入膏肓,何况你刚刚喝了下去。”
我思索道,“即便你刚刚吃下了宫絮语送来的出云重莲,没有解药的话……”
他眸中流露出急切,却在听到我的话后一瞬归于寂落。
“同样于事无补。”我站起身浅浅勾唇,冷如冰霜的双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我刚刚救了你……”一丝恐惧闪过李云祉眼底,眼泪随之划过脸庞,如真似假,“多年情义,姐姐这般待我?”
“救我?情义?”我似听了笑话一般,慢慢迈步走到他面前,眼睛一眯,杀意汹涌而出。
“上元节遇刺当晚,最后那一箭本就是你布下的,如果当时身负重伤的我再受下那一箭,我还有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我从徵宫醒来后回后山时见过一直暗中保护我的红玉侍卫,那时我已知晓幕后主使。
李云祉匆促地低下头,我周身凌厉肃杀的气息令他指尖下意识收紧,喉结滚动一声,颇为心虚。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他心生悔意,我或许早已成为一副枯骨。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宫远徵?”良久他才开口说话,声音很轻,双目猩红,“你心里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相思子的毒性是间歇性发作的,此刻他浑身冰冷,从心口涌出细密的痛意直至指尖,低沉的嗓音带着轻颤,“明明你从前也会唤我阿祉!明明阿祉最开始是你用来唤我的!”
鬓边凌乱的发丝沾了泪水贴在脸上,他抓住我落在身侧的手,酸涩的眼泪不住地落下,“凭什么最后成了他?”
“我只在年幼时唤过你阿祉,及笄之后我口中的阿徵一直都是宫远徵。”我忍住喉间的哽咽,吸了口气,“从来没有别人。”
老宫主和瑜夫人遇害那日,宫远徵在我的寝殿外听到的那句话,其实本就是说的他。
不知李云祉的感情之前,我曾真心把他当作弟弟,宫门各宫关系盘根错节,作为外人的他一开始很难融入,在母亲的嘱托下,我经常带着他去找宫紫商,带他去角宫、羽宫,甚至他能参加三狱试炼,最初也是我向母亲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