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眉头微蹙,咳嗽一声,打断了沮授。“其实,我们还有另外一个选择。”说着,眼神环顾一圈,最后在耿苞脸上停了片刻。“贾诩的建议有一定的道理,即使是称臣,手里还有实力的时候称臣总比一无所有的时候再称臣好,诸君不妨考虑一下。中山甄氏依附孙策,这几年过得也不错啊。”
耿苞垂下了眼皮,装没听见。他知道袁谭对冀南的世家有意见,但他该说的还得说,要不然没法向其他人交待。甄家这几年是不错,不仅有充足的货源,包揽了大半通往草原的生意,还得到了茶叶这种新商品的经销权,将一个小小的茶叶变成了暴利产品,让草原上胡人趋之若骛,大发其财,但这样的好事落不到冀南人的头上,冀南世家和袁氏父子绑得太深,他们就算投降,也不可能像甄家那样得到孙策的信任。袁谭提出议和,结果孙策根本没反应,摆明了就是要将冀南世家连根拔起。
形势比人强,虽然冀州人对朝廷没什么忠诚可言,但事已至此,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孙策长驱直入。明知袁谭已经没什么斗志,在找到更好的选择之前,他们也只能硬撑。
见耿苞不吭声了,沮授接着说道:“先帝出自河间,天子巡狩河间,冀北人有迎驾的义务,出点钱粮也是应该的。当然,天子要经过魏郡、赵国时,我们也多少要有所贡献。”
崔琰说道:“何不请天子经并州,下井陉,由常山、中山,直趋河间?天子有并凉精骑逾万,又有飞将吕布,若是变生肘腋,怕是不好应付。”
沮授无奈地看了崔琰一眼,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无奈。“季珪,天子母家出自赵国,总不能让天子过赵国而不入吧?”
崔琰一愣,知道沮授误会了,连忙笑道:“祭酒,我只是担心有变,并无他意。”他顿了顿,随即又明白了沮授的意思。“这么说,冀州以后要听天子诏令了?”
“事急从权,只能如此。”
崔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耿苞一惊,抬起头,看看沮授,又看看崔琰,张口欲语,崔琰却没搭理他,垂下了眼皮。耿苞自觉无趣,恼怒地哼了一声,扭头不语。
沮授接着解释了一下他的计划。久战无功,形势逼人,当务之急是要守住冀州,和天子、刘备结盟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兖州也不能就此放弃,需要留一员重将,考虑到满宠是豫州刺史,孙策如果要派兵进入兖州,满宠是最可能的人选,他建议留下董昭代领兖州。董昭曾与满宠对峙,不分胜负,又是兖州人,联络兖州世家方便些,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至于名份问题,到时候再想办法。
董昭谦虚了几句,答应了。
袁谭又安排李进为副将。李进与孙策有私仇,作战很卖力,又有相当的实力和经验,相信能助董昭一臂之力,守住兖州。
袁谭与董昭商量了一番,考虑到兖州目前的情况,留五万冀州精兵,再加上李进等人的部曲,董昭可以调动的机动兵力大概有八万,寸土不失不太可能,防守住重要的郡治、县城应该够了。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且战且退,放弃一些不太重要的城池,向北撤退,诱满宠深入。只要能撑到秋收之后,就会有转机。
董昭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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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