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没说答不答应不插手,也没有对谢从渊的辞官一说发表意见,这倒是让谢从渊有些奇怪。
他虚虚一拱手,说了句“谢过王爷”便往车下跳。
只是,也不知马夫是无意还是听到了那句“快走”的指令,下意识地抽了马儿一鞭子,车速就快了不少,这让谢从渊原本潇洒跳车的动作变得有些狼狈。他扶着腰喘了口气,却见这秦琚一脸怒气地冲了过来扶住他。
“摄政王竟然命人将您扔下车来?真是太过分了!好歹他也该叫您一声小师叔的,真是目无尊长啊!”
少年絮叨的碎碎念却让谢从渊突然失了神。
小师叔?这个名儿听起来竟有些陌生而遥远了。
次日,林家。
陈姨娘再次把妆匣往铜镜上砸,婢女连忙阻拦劝慰:“姨娘小心些,您最爱用的胭脂就在里头呢,还有昨儿刚买回来的品香阁妆粉……”
想起方才扭着水蛇腰在自己面前得意而过的水姨娘,陈姨娘气的牙痒痒。再看向一旁畏畏缩缩的婢女翠竹,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反手就是一巴掌,然后下手往婢女腰身上掐。
“都怪你这小蹄子,出的什么馊主意!你找的那个卖花婆娘如今把我的脸都毁了,你说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下死力气掐,婢女敢怒不敢言,只得默默垂泪辩解:“那不是姨娘您让奴婢去找的么?而且奴婢瞧着也不算明显,点之前她也说了,会留下一点白印子,过一个月就消了。”
陈姨娘哪里听得进去这个,她只恨自己怎么耳根软,被水姨娘那贱人挤兑了几句,说她嘴角那颗小痣活脱脱像颗媒婆痣,俗气得很,怪不得大爷如今不登她的院门了,她就鬼迷了心窍,催着翠竹去寻人点痣。结果倒好,黑痣点掉了,倒留下了个小白点,要不是面积小,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白癜风呢。
自从上个月点痣留下了这白印子,她就惶惶不可终日,每日必要涂上厚厚的脂粉才敢见人。既盼着大爷想起她来,又怕大爷来见到她时看到自己的丑态,十分矛盾。
昨儿在叔叔家,她听得那什么裴娘子提到妆粉一事,立马做贼心虚地想到,是不是自己粉擦得不够厚,没遮住那印子,以至于让她看出来了?哼,不过生得有点姿色,脸上挂着那么一块红印子,既然那般有用怎么不用在自己身上?她才不信她的鬼话呢!
陈姨娘打定主意,便停下了掐打翠竹的手,又催着她出去给自己买珍珠粉回来糊脸。这也是卖花那婆子教的办法,说是混着蛋清可以美白,兴许能将那点印子给消掉。
翠竹捂着微微发红的脸,眼里噙着泪,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她走了专给下人出入的角门,准备去脂粉铺子里买珍珠粉,却在门口撞了个人,还是个眼熟的。
裴宝儿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陈姨娘带着出门那个小丫头么?
“姑娘这脸可是伤了?这般出门被人见着了,只怕不大好看。”
翠竹微微一怔,这才记起方才被陈姨娘打了一巴掌,想必脸上留下了印子。
“多谢娘子提醒,只是我家姨娘催我催的急,让我去买东西……”翠竹有些为难。
她倒是想折回去重新上个妆再出门,可又怕被陈姨娘撞着,又要以她偷懒的借口打她。自八月里水姨娘进门,分了大半陈姨娘的宠,后者就愈发暴躁起来,时不时就在她身上发泄。翠竹是被打怕了。
裴宝儿想了想,将她拉到一旁无人角落,自肩上背着个改良版迷你妆盒里掏出盒粉底,直接站着给她上了个淡淡的底妆。手法十分轻柔,尤其是触碰到那个淡淡的红手印处时,翠竹不禁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