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半人高的各式礼盒、布匹、吃食,裴宝儿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到底救人的是她还是李家?怎么这年头欠着别人家救命之恩的,还能享受这么优渥的收礼待遇?
她笑眯眯地婉拒:“二娘子天资聪颖,只怕教会了徒弟,我这个师父便要饿死了。”
李素娥肃容道:“说实话,我对经商并不怎么感兴趣。一直以来,研究香方才是我毕生所求。若是姐姐愿收了我这徒弟,我愿自立门户,和长兄名下的产业做个分割……”
裴宝儿觉得她疯了。
哪有人为了学这么点东西就要舍弃手里的聚宝盆呢?这香水虽然新鲜,但到底只是个玩意儿,未必能撼动这年头大多数顾客使用熏香的习惯。若她是为了赌一把,这个赌注未免也太大了。
可李素娥的决心似乎很坚定,自从被拒绝后,经常往永和巷这边跑。她倒也恪守职业道德,没有凑过去围观偷师,只是照例缠一缠裴宝儿,然后便高高兴兴寻刘云去说话了。
有一次,宋岩便道:“这李家二娘似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说实话,裴宝儿也是这么怀疑的,但时不时登门造访的另一尊大佛让她没了看这对小儿女戏的心思。尤其是,大佛甲·裴子孟每次过来如果碰上大佛乙·齐珩在的话,两人还要上演一场互飞眼刀子的热血场面,像是不冷嘲热讽对方一番浑身不舒坦似的。不管什么事,一定要站对立立场。
就比如说,裴宝儿的身份问题,该何去何从?
裴子孟表示,“阿姐乃是我裴家二房嫡长女,自然是要归宗的。至于当年所谓的‘意外身故’,哼哼,保不准是谁使得坏!我已寄信回京,这会儿,家父怕是已向大理寺上诉了!”
齐珩却道:“她容貌有损,与当年大不相同,又不记得前尘往事。为今之计是尽快让她恢复记忆,你闹到大理寺去又有何益?”
裴子孟叉腰道:“阿姐你看!他就是怕查出真凶,他现在都还在维护那个女人!这种男人嫁来有何用,还是随我回裴家,我和父亲再为你精挑细选找个好郎君~”
齐珩凉凉道:“我已修书回京,岳父大人不会和你一起胡闹!”
裴子孟扭过脸去,大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小砚儿。
“我这外甥似乎是十一月底的生辰吧,可竹山那事却是元月里头出的……咳,想必你也怀疑这孩子的身世,所以才一直对他视若不见吧。”他朝小砚儿做了个鬼脸,逗得他咯咯笑,然后一脸无辜地转脸对裴宝儿道:“阿姐,你放心,不管是谁的崽子,都是我的外甥,父亲的外孙。他不要,我们帮你养~”
面对他的“好心安慰”,裴宝儿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齐珩磨了磨牙,语气更加森冷:“你要是想安生做你的府尹,就给我消停点!”
裴子孟得意道:“不做就不做,我大可以回国子监教书去。您能罢我官,可管不着严老祭酒找什么先生~”
齐珩:“……”
第一次见着齐珩在旁人面前吃瘪的裴宝儿居然一点都不激动,她只是觉得,这两人似乎已经对她的未来做了充分的规划,这让她格外想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