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想到的办法是,带着宋文禹与沈玉一起吃个便饭。如此一来,沈玉可以帮忙给宋文禹看诊,且这件事还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为了让这场饭局看起来就是一次普通的宴请,她做了十足的准备。不仅专门写了请帖托人送给沈玉,更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给沈玉做了个钩花流苏的坠子。
当沈玉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只觉得受宠若惊。
“姑娘,这怎么使得。”沈玉与阿金相对坐在兰茵记的包厢里,看到阿金手中递过来的坠子时,一时没有敢伸手去接。
“怎么使不得,你拿着就是。”阿金说着,将坠子又往前推了推。
沈玉在接到她的请帖时,便知道她是有事情拜托自己。思量再三,便还是收下了,“姑娘今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待会儿,我夫君会过来和我们一起用午膳,”阿金抬起眼来瞧着沈玉,表情严肃,“麻烦沈姑娘在用膳的时候,瞧一瞧他的身体情况,我知道你们药王谷是有隔空诊脉的能力的。”
沈玉了然,却没有深究,只说:“那姑娘是有什么怀疑吗?沈玉了解情况多一些,也有利于看诊。”
“说不好,”这几日,阿金想了很多。刚开始她只是觉得阿九若是要对宋文禹下手,大概也只是一些让他不能生育的东西。可是后来,她又有些不确定。
以阿九对宋文禹的讨厌劲,阿金完全相信她是有可能下狠手的。通天阁虽然不擅长医术,但是因为与药王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私藏的毒药也花样繁多,其中不乏那种日积月累,杀人于无形的。
想到此,阿金的心里不禁一紧。她抬起头来看向沈玉道:“我心里没底,所以才会求你帮忙。”
“我知道了,”沈玉瞧着她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尝试用言语安抚,“姑娘不必过分担心,待会儿沈玉瞧瞧便知。”
“嗯,另外就是……外子近日正在重查淮南郡的贪腐一案,毕竟当初我俩偷龙转凤的手段太过于匪夷所思,保不齐他会多问几句姑娘的身份……姑娘若不想答,可以不答,直接说是通天阁的人就好。”
“姑娘,我本来就是通天阁的人啊。当初若不是阁主将我捡回去,沈玉怕是要在逃难的路上饿死了,”沈玉看着阿金郑重说道:“哪怕如今我身在药王谷,我也是通天阁的人。”
阿金听到沈玉这么说,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看样子,大师姐已经去找过你了。”
提到这个人,沈玉的表情有些复杂。她将头瞥向一边,点了点头,“她是来找过我,说是十日之后,所有药王谷门中弟子,都要撤离王都。”
“嗯,确实如此。不仅是药王谷的人,通天阁的人也要跟着撤离。你……应该是有接到总统领的通知的吧,”阿金问得小心翼翼,见沈玉沉默,她又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走。”
沈玉回头,看向阿金问道:“敢问姑娘一句,姑娘会走吗?”
“我不会走的。”阿金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沈玉闻言,泪水积满了眼眶。她笑了一下,就在那瞬间,眼泪又全然消失不见了,“沈玉也不想离开。”
阿金一怔,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刚正不阿的少年面孔,“是为了魏医正?”
沈玉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阿金看着她,只觉得爱莫能助。她张了张嘴,想提点她几句。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药王谷门中之事,她在这个时候说些多余的话仿佛又不合适。
最后,她只得对沈玉郑重说道:“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但凡说便是。无论如何,妙玉仙子都会给我义父几分薄面的。”
“谢谢。”沈玉轻声回了一句,这件事,她本不想麻烦任何人,能得到通天阁千金的一声承诺,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二人刚谈完话,便见阿珍敲门进来了,“姑娘,姑爷已经过来了。”
“嗯,好,”阿金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
正在这时,宋文禹已经一身官服风尘仆仆地走进了包厢。他见沈玉已经坐在了那儿,连忙朝着沈玉拱手道:“让沈医女久等了。”
沈玉闻言,连忙站起身来,给宋文禹回礼道:“沈玉惶恐,宋大人未来之前,沈玉已经与宋夫人开始吃茶聊天了,望宋大人不要见怪。”
宋文禹摆了摆手,自然而然地与阿金坐在了一块,“不怪罪不怪罪,沈医女快请坐。”
沈玉应声坐下,这个时候,阿金突然开口道:“既然是来吃个便饭,你们二人就不要总是大人医女的互称了。既然没有外人,索性便遵照寻常百姓的称呼来吧。沈姑娘,你看这样如何?”
沈玉笑了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宋大人……”
“叫我一声宋公子便好。”宋文禹截住了她的话头,抢先表了态。
“宋公子。”沈玉闻言,立马改了口,包厢里的几人相视一笑。
这一场饭局大家相谈甚欢,效果比阿金预想得还要好。用膳完毕之后,宋文禹夫妇将沈玉送出了饭馆大门,宋文禹还专门安排了怀仁赶车将沈玉送回皇宫门口。
临上车时,沈玉附在阿金耳边低声说道:“姑娘放心,宋公子身体无碍。倒是您……一定要好好调养。”
听了沈玉笃定的话,阿金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的。你路上小心。”
“嗯。”沈玉点了点头,便在阿珍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阿金走到宋文禹身边,与他并排站在饭馆门口,瞧着马车渐行渐远。忽然,宋文禹转头看向阿金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阿金回看了她一眼道:“不告诉你。”
说着,她便提裙往饭馆里头走。宋文禹跟在她身后,还想问上几句,却忽然被阿金拉到一边的柱子后头,藏了起来。
宋文禹瞧着身前探头探脑的阿金,无奈地问道:“你又瞧见谁了。这么偷偷摸摸的。”
阿金回过头来,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身边,示意他不要说话,又伸出头去看了几眼之后,才拉着宋文禹的衣袖问道:“你看,坐在窗边那一桌的,是不是二弟和庄家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