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心眼多。”宋文禹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无奈地说了一句,便没再说什么了。
……
宋文渊和庄晓梦是在兰茵记用了午膳以后才回去的。在回府的路上,宋文渊留了个心眼,先雇了个马车让庄晓梦先回府里,自己则拐了个道又回了鸿胪寺,直到晚饭过后才回来。
刚想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时,他确实有冲动想去找宋余氏理论。可是经过一个下午的冷静,他又觉得这个办法不可取。
况且,就算自己与母亲当面对质了,又能如何呢?终究还是自己的母亲,就算她将那些深闺宅院里的计谋用在了自己身上,他也无话可说。
因为,她是生他养他的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想清楚这一点以后,宋文渊改变了想法,选择对宋余氏避而不见。
然而,他打算避开,并不代表别人也想避开。宋文渊推开房门,发现宋余氏正坐在自己屋子里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一盆凉水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宋文渊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与往常一般。
宋余氏端坐在团椅上,瞧着宋文渊有条不紊地更衣洗漱,也没有避开的意思,“晓梦中午回来以后,便一个劲地在哭,我问什么她都不说。你儿时与她较为亲近,我便想着,或许你去问,要比我问有效。”
宋文渊系盘扣的手一顿,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了心中那一抹烦躁的情绪道:“这件事明天再说吧,我有些累了,明儿个还要上朝,母亲您也早些休息吧。”
宋余氏盯着屏风上晃动的人影,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再唠叨几句,却被孟嬷嬷无声地阻止了。宋余氏与孟嬷嬷对望了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放弃了自己原先的想法,只道:“那你早先歇息,我先回去了。”
“恭送母亲。”宋文渊站在屏风里说道。
怀音在一旁默默瞧着这一切,直到宋余氏离开了,才如临大赦一般地松了一口气,“少爷,不带您这么和夫人说话的。”
面对怀音的埋怨,宋文渊保持沉默。只是将手里的脏衣服往他怀里一扔道:“我去睡觉了,你将我这边给收拾了再去歇息。”
“是……”怀音将脏衣服抱在怀里,知道是自己刚才多嘴惹的祸,便再也不敢说多余的话了。
……
第二天一早,宋文禹兄弟俩便跟着宋家老爷双双上朝去了,阿金也难得起早了些,便带着阿珍在花园子里四处逛逛。
主仆二人正有说有笑地赏花,突然就瞧见了站在池子边上发呆的庄晓梦。
阿珍踮脚往庄晓梦那边望了望,这才看向阿金道:“姑娘,咱们还要往前走吗。”
说实话,阿金有些犹豫,觉得怎么做都进退两难。若是自己转身离开,回头若是庄晓梦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不见得能够置身事外;可是若是自己这个时候上前搭话……
阿金想了想,最后还是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善念,带着阿珍向庄晓梦身边走去,“庄姑娘,起这么早的呀?”
正站在桥边发呆的庄晓梦身子微微轻颤,她转过头来看向阿金,半晌才道:“原来是大嫂……”
话刚说到一半,不知为何,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阿金觉得,当庄晓梦抬头看着自己时,眼神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呀,我是难得会起这么早。听说花园子里花开得正好,便过来瞧瞧了,正好带着丫鬟收些露水回去泡茶喝。想必妹妹也是如此吧?”
“嗯?是……我……”庄晓梦想说自己和她一样,却发现自己孑然一身,什么都没带,就连平日里伺候自己的丫鬟都没带在身边。突然她的脸一红,紧接着眼眶也红了。
“哎呀,怎么好好的哭起来了?”阿金一边问着,一边顺势将庄晓梦拉到一边,牵着她下了小桥。直到二人走进凉亭里坐下,阿金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你别看那池子古井无波,其实深得很。他们这些小丫鬟平日里在花园里干活,都会专门绕开走的。这园子这么深,若是一个不小心掉进池子里,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庄晓梦听了阿金的话,身子又是一抖,之前苍白的脸色总算回复了一些血色。阿金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让阿珍将自己的披风给了她,“早上湿气重,凉的很,你穿的如此单薄出来,会染上风寒的,快将这件披风系上,嫂子送你回去吧。”
“嗯,好……”庄晓梦点了点头,便很是听话地跟着阿金往宋余氏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阿金和她聊了很多事情,都是与一些闺阁之中女子经常戏耍的游戏相关。眼见着宋余氏住着的院落就要到了,阿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晓梦,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些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庄晓梦一愣,想到那个说话刻薄的人,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阿金笑了笑,没有逼她,只道:“你不用为着一个人不开心成这副模样,若是有谁惹你不开心了,你但凡告诉婆母便是。婆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庄晓梦似懂非懂地抬起头来瞧着巧笑倩兮的阿金,心中更自卑了。
她说的没错,自己比不上这个如玉做的一般的人,不论是相貌才情还是性子,她仿佛都比不上阿金。
庄晓梦怅然若失地低下了头,沮丧地回道:“晓梦知道了。”
阿金有些奇怪她的反应,却没有多问,只道:“知道就好,快些进去吧,婆母在等你用膳呢。“
“嗯,大嫂不跟晓梦一起进去吗?”庄晓梦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金摇了摇头,道:“不进去了,你也别跟婆母说我将你送到了门口,只说我差奴婢将你送了过来便是,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庄晓梦将手放在披风的带子上,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金带着阿金转身往东厢房走,阿珍忍不住问道:“姑娘,我总觉得表姑娘刚才那个样子不太对劲。”
“嗯,我也觉得。不仅如此,她甚至都不愿意说到底是谁惹她不高兴,这就更不对劲了。”阿金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