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用特意去杏林苑请御医,就算我们去了,没有皇后的懿旨或太子殿下的命令,那帮人不见得会愿意过来的。”孟一菡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自己宽大的衣袖,“不过是确认我是否有喜脉罢了,这种事情,一个医女就能做到。”
说罢,她便抬头看向红玉。
“奴婢明白了。”红玉闻言,恍然大悟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又赶忙出去了。
……
吉昌宫里,朱良莘正焦躁地等着宫女将杏林苑里的御医给带过来。正在这时,忽然有宫人进来道:“娘娘,东宫里有一芳秀求见。”
“芳秀?”朱良莘皱了一下眉头,本想拒绝,又忽然想到在东宫有芳秀品阶的宫女便只有竹儿和那个沈玉。现下竹儿跟着孟一荻来了吉昌宫,那么这个求见自己的宫女就一定是沈玉了,“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她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娘娘禀报,十万火急。”
朱良莘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挥了挥手道:“那便让她进来吧。”
那宫人得令,便退下去领人了。
“娘娘,您这是……”孔嬷嬷不太明白朱良莘在这个时候将沈玉放进来的用意。
“那个姑娘是个心思剔透的,更何况,她还是魏院正教导过的医女。既然那一对父子要躲事儿,让他的徒弟站出来替我们完成这件大事,也是一样的。”
孔嬷嬷茅塞顿开,不再作声。正在这时,沈玉也已经跟着宫女进到了正殿里。
“给皇后娘娘请安。”沈玉刚在正殿中央站定,便给朱良莘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起来吧。沈医女,你说你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本宫倒是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
“娘娘,兹事体大,奴婢只可与娘娘一人说。”沈玉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
“无妨,在这个房间里留下的,都是本宫信得过的人。你此时此刻在这里说的事情,是不会传出去的。”朱良莘轻轻回了一句。
“娘娘,小孟氏有喜了。奴婢刚才给她诊断过,怕是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你说什么?”朱良莘闻言一惊,先前云淡风轻的姿态一下全都不见了。她猛地坐直身体,左手死死抓着用黄金雕刻而成的扶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娘娘,太子殿下的侧妃小孟氏,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沈玉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亢不卑地语气不见任何慌乱。
“……来人,请御医去一趟东宫。”朱良莘坐在凤位之上,死死盯着沈玉,“为何现在才报与本宫。你是刚知道?还是一开始就和小孟氏串通好了要隐瞒到现在才说?”
“回娘娘的话,奴婢确实是今日才知。今日,侧妃娘娘忽然请奴婢去与她诊脉,刚开始只说是身子不舒服。奴婢去了,却发现并非是身子不舒服,而是……喜脉。之后,奴婢便来吉昌宫来了。”朱良莘会问这个问题,沈玉并不意外。毕竟平日里,从来都是她去算计别人,谁又能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她最看不起的庶女给算计了。
更让朱良莘觉得懊恼的是,若此事为真,她还偏偏不能拿小孟氏如何。不仅如此,还要将她当做座上宾好生供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她这一胎,意义重大。
朱良莘气息不稳地坐在凤位上,只觉得气血上涌,头又开始疼起来。一时之间,这房间里异常寂静,没有人说话,只能够听到朱良莘的呼吸声偶尔传来。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先前领沈玉进来的小宫女又推门进来了,“娘娘,奴婢将杏林苑的王医正带过去看过了。王医正说,侧妃娘娘确有喜脉了,已经三个月有余。”
听到宫女的回报,朱良莘又看了沈玉一眼。这王医正的诊断,与沈玉的诊断是一致的。她挥了挥手,让小宫女退了出去,“传本宫懿旨,赏王医正一锭金。”
“是。”小宫女应了一声,便又退了出去。至此,皇后这才出声让沈玉免礼。
沈玉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直接的腿脚都跪麻了。
“你先回东宫里去,好生照顾小孟氏。”朱良莘瞧着沈玉,如是吩咐道。
沈玉闻言,没有急着答应,“娘娘,听说太子妃殿下一直在吉昌宫里调养。奴婢本就是医女,又在殿下身边伺候着,理应……”
“本宫叫你回东宫,你回东宫便是,”朱良莘冷声打断了她,“至于太子妃这边,有专人伺候着,你在这里也是多余。倒是小孟氏那儿,平日里也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伺候,眼下她怀有身孕,安一个像你这样的医女在身边,也是必要的。”
“是,奴婢明白了。”沈玉眉头轻蹙,没有再回绝。应了皇后的话之后,便弓身退了出去。
“娘娘,您应当高兴才是。虽然这一胎是由侧妃所出,却也可解燃眉之急了。”孔嬷嬷见朱良莘愁眉不展,知道她是对孟一菡有诸多不满。
朱良莘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本宫何尝不知。只是竟然被这小妮子给钻了空子,狠狠算计了一把,本宫心里说到底还是不畅快的。”
孔嬷嬷闻言微微一笑,又进一步劝道:“那您便想成,她是给您和太子,还有太子妃娘娘挡灾的,不就好了?咱们原先的办法,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今有人自动请缨来当先锋,何乐而不为。”
“嬷嬷,也就是你能将本宫心里的这点不痛快给磨平了。”孔嬷嬷三言两语的宽慰,果真让朱良莘宽了心。她喝了一口茶,又将茶碗放下,缓缓站起身来道:“既然是喜事,咱们也该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讲给圣人听了。”
“皇后说得是。”孔嬷嬷退后了一步,让朱良莘一手扶住自己的手臂,二人缓缓向吉昌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