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见事有转机,乃大喜道:“袁天野,你可愿意留在天上做官吗?”天野跳道:“早听人说天上的官油水大,分量足。能贪能捞,还不为人所知。”众文武皆忿然作色,玉帝道:“你可有五级三证?”天野一听此言,便自腋下拔出金毫化作鸳鸯铁,仗手长凭空乱舞,舞得火花乱溅道:“这便是老爷的五级三证。”玉帝乃询问太上老君,未及老君思索,真武大帝出班启奏道:“陛下,自天庭收编十万妖魔后,大小官员应有尽有。唯独飞花殿缺一个查牌官,陛下可封之。不过,凡在天为官者,须得填一份表格,上注明成员职业家产等,以杜绝营私贪腐。”天野以手勾住真武脖子笑道:“若果如此,不周山之事怎么说?你家那二十四大木箱又怎么说?”众文武都愣住了,真武大帝急忙回归主题,表奏袁天野为飞花殿查牌官。
天野初入仕途,哪懂这个。见带着个“官”字,睁大眼睛连问七八遍:“几品官?大不大?”真武大帝道:“除了玉帝,谁都可以管,你说大不大,还不谢恩怎的?”天野连叩十几个头道:“多谢舅丈。”玉帝道:“命袁天野为查牌官,即刻往飞花殿上任。”
天野以为要往琼楼玉宇上任为官,没想到来了一个牌楼座下,四处空空如也,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天野心凉了一半,奈何那皂吏说:“袁大人勿伤心落泪,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咱这官府虽然破败点,但这权未曾下跌,大人初次为官不得装的清正廉明些,让玉帝看在眼中,日后还不愁没有好官府?”
他穿戴好后,问左右:“本官在哪坐堂?”左右指眼前长方桌子,那桌子乌油油的发臭,桌下有个无靠背的凳子,三腿长,一腿短。桌上放着一摞查牌明细表,右上角是笔墨纸砚。
天野坐在长短不一的凳子上,如骑木马上下晃悠。又问:“本官职权所辖何事?”左右道:“不需大人辛苦,每日清晨文武百官经此上朝,手中都会带一个“皇”字腰牌,大人只需验看验看,确定非假,就在查牌表上打个勾,然后放行。等黄昏退朝之时,也照此验看,甚是容易。若不缺勤时,每月能领一二千,够吃穿了。”
天野道:“这文武百官约多少个?”左右道:“不多,一等大神到七等大神约摸二百五十名,散仙五百名,其余天奴杂役三百名!”天野惊道:“做官的倒比做事的多。”左右道:“历来如此。”
话说玉帝升殿,共议袁天野生死之事,太上老君等文臣都要他生,真武大帝等武将都要他死,两派争来斗去,不觉夕阳西下,天光大暗,玉帝也拿不定主意,暂时退朝。众神都去了,只留下真武大帝、托塔天王气势冲冲对着太上老君道:“老子如此抬举那货,莫非有意与我等作对?”太上老君道:“不敢有此心。”二将甩手就走,太上老君上前道:“二位且慢走,我观二位怒火前移,五官错位,有一股晦气萦绕,此时不宜出门。”他二人不识好人心,只当是诅咒,骂骂咧咧的去了。
退朝后,众神都从灵霄宝殿退了出来,陆陆续续向飞花殿走来。原本第一个走来的是雷神,第二个是电母,依次排着的是四海龙王、十殿阎罗、九曜星君。谁知真武大帝、托塔天王两个最后出来,却排在了第一个。
真武大帝、托塔天王将“皇”字腰牌亮出,喝道:“快验,赶走。”天野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摆官威?左右官差将牌牌递给天野,天野看都不看随手一扔道:“假的,假的。”
二将大怒道:“你这个下贱的门子,怎么敢把我的腰牌扔了,快给我捡过来。”天野嬉皮笑脸道:“不捡,不捡,就是不捡。”左右官差慌了,对天野道:“真武大帝、托塔天王乃是一等大神,不好惹的。朝里有人,得罪不起呀!再说咱们吃的就是这碗受气饭,大人这样得罪,岂不是把自己的饭碗砸了?”
天野心里作怪,不知发的什么疯。指着他二人鼻子说:“天庭律法明明写着插队者死,他两不知插了多少队,为何还活的好好的?本官是在官言官,谁跟他扯朝里有人没人了?”
二将耻笑道:“你这个狗肉上不了台盘秤的小小查牌官也配自称‘本官’?不知羞耻?”
天野问左右道:“他嘴里嚼什么蛆?”左右道:“他说您是狗肉上不了台盘秤的小小查牌官。”天野道:“倒也未曾见过狗肉上过台盘秤,这与本官何干?”左右见他执迷不悟,都讲了个一清二楚,最后道:“这查牌官外表光鲜,占着一个“官”字,里面受气,都是得罪人的活。一天到晚看着这座飞花殿,但有异常都要汇报,不管大神小神从此经过,都要放行。但敢说个不字,轻则痛打一顿,重则上告玉帝,撤了职位,贬为天奴。”
天野一听,气的咬牙切齿,筋骨暴裂,脱了官服,扔了官帽,撕了表格,恨道:“原来玉帝那乃刀货是把我当做看门狗?”二将咯咯大笑:“以你尊容,当个看门狗就已是抬举你了。”
天野大方,仗着手长,赏了真武大帝、托塔天王每人一记耳光,只打的他二人嘴歪牙掉,鼻青脸肿,五官错位。自此长了记性,再从此处经过,再也不敢插队了。有诗为证:
权倾二将恃无忧,插队从来不以羞。
多少人间公愤事,只因缩首莫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