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再次站到穆琏面前之时,头顶上已是星色满天。秋来夜凉,穆琏年过半百,宁愿多披件斗篷吹风也要在院里赏星。何况还有儿子在旁相陪,怎么看都是美事一桩。
“过来坐。”穆琏朝他招手,等他坐下来之后又说:“钱津达刚走,就为他满天抛洒耳目的事道歉道个没完,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杨臻点头。
“怎么样,好好聊聊?”穆琏摆了摆手指,身后伺候的人围上来为杨臻添茶倒水。
“你说。”杨臻只等吩咐。他知道穆琏有不少事想问他,他不介意据实以告,只看穆琏怎么问他便照应着怎么答。
“让钱津达去抓温凉,你是怎么想的?”
杨臻早有了这个心理准备。白日里穆琏提了一句温凉刺王杀驾的旧账算是给此事盖上了公印,光为这事扈坚良还专门跑来确认过。“为了眼前能清净点,我已经尽量给他找事做了。”杨臻说。
穆琏仔细端详了他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你嫌他烦?”
杨臻看他反问道:“你不觉得么?”
穆琏被他逗乐了,更为罕见的是穆淳竟然也笑出了声,这倒是把穆琏吓了一跳。近二十年以来穆琏的日子里所面对的都是穆淳苦大仇深的怨恨,多少年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笑。穆琏一时有些心花怒放,竟也有兴致接了杨臻的抱怨道:“烦,事儿是挺多的。”他笑了半天又道:“温凉毕竟有天大的罪名在身,抓他也不算浪费精力,只是你——不会是对温凉有什么私人恩怨吧?”
“侯爷不许我假公济私一回?”杨臻问。
穆琏瞪了瞪眼,旋即点头舒气道:“小事一桩,不伤大雅即可。”他并不在意杨臻跟温凉之间的恩怨,只要不影响他的大业,什么都不重要。“你答应本侯的事进展如何了?”他问。
“依我猜测,府库所在就在温氏残存于世间的遗迹之中,目前我还在一一排除。”杨臻说。
穆琏听着他把已经排查过的地方一一说罢之后问:“需要帮忙吗?”
杨臻垂首似是很费劲地想了想只说:“不知道。”
穆琏微微皱眉:“有难处?”
杨臻在石桌上画着圈,措无可措之时又仰面端详夜幕上的星图。“侯爷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定然会做到底。只是过程艰难,目前头绪混乱,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个妥善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