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启闻风而来只是隔日的事。当初与杨臻嘴上较劲,转过脸扎进山门便开始埋头闭关,而今他神功大成,等着他的却又是一遭物是人非。
他冲进屋时,秋清明对杨臻的劝解还未说完,不过因他到来也就不再继续了。
赶回逆元报信的人被他远远甩在了后面,独他一人率先赶来,看到师父与师弟之后,囤积了一路的胆战心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百里启稀里糊涂地坐了下来。师徒三人静静地坐了许久,百里启开口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秋清明继续目睹了片刻寂静,心中理解眼下自己这小徒儿未必能有心力细想其他,便欲开口让百里启先搁下迫切,不料却听到杨臻开了口。
“从燕的事周伯父他们知道了吗?”
沙哑艰涩,直令听者揪心。
秋清明叹息:“应该没有。”仅是这两三日间的事,他们根本顾及不到这里。
“应该告诉他们的。”杨臻垂首。
“是,应该,应该的。”百里启虽然急于做点什么弥补缺憾与亏欠,但于此事上却有些犯怵。再能说会道的人面对这样的事都难免束手束脚,从前他宽慰不了自己,眼下安慰不了师弟,更没把握能稳得住周家的人。
竹叶青推门而来道:“我去吧。”
百里启初看到竹叶青之时仍难免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面前有师父,身后又有师弟,他冷静得也快,并未再有其他激动之举。
“有劳母亲了。”杨臻说。
这一称谓令百里启和秋清明颇为震惊,迅速平复之后,百里启窥得秋清明的眼色之后也出声道:“我也同去。”
竹叶青对他的话毫无抵触与恐惧,甚至都无甚反应。百里启虽仍恨怀在心,但却也颇为佩服这个女人。大悲大难抵在眼前,她看上去甚至比杨臻都要坚强。
秋清明仍对百里启有所担虑,转而亲自送他与竹叶青出门,临别前还惦记着嘱咐一句莫要意气用事。
林年爱平复心绪后找上门来想继续陪着自家徒弟,可屋中却空无一人。他深知杨臻眼下与残废无异,哪怕是爬都难挪出去多远,可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他那种程度的伤。吆喝着找出门,由杨青最先应答,几乎不出所料,杨臻又回到了周从燕的棺木之前。
方尔玉和宿离左右守着他。宿离慢慢地跟他讲了讲这些日子以来周从燕替他做好的事,虽然始终不得回应,但宿离知道,这些话他都是在认真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