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外的宅院里,装扮精致的妇人手帕掩唇,哭得梨花带雨把手帕都给哭湿了。
“若真是遭县老爷的罪,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认了,可我弟弟却是被那群草民给害死的,如果不是听到冯春临亲口说,我还不知道。”
“你这个姐夫倒好,闷在家里头一坐就是七八九十天,连家门都不敢出。”
妇人捏着手帕,训斥间的手指头就在胖子面前晃悠着,这胖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青花瓷茶盏,面目狰狞,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戚佳国!”
对面的胖子没发出一声吭,这让妇人愈发恼怒,随她跺脚,满头的金银发簪叮当作响,一双眸子哭得遍布血丝。
“要不是我们郑家,让你攀上总兵的关系,你现在还是土里的小地主,你良心被狗吃了?我弟弟为这家四处奔波,到头来被一群贱民给害死,你这个当姐夫的还真打算一声不吭。”
妇人声音渐高。
“到了这时候,还不用你的关系,你的银子,不把那群贱民剿灭,我弟弟死也不瞑目。”
郑氏是他正妻,平日就跟县里的贵妇游玩,吃大菜,对他一直很尊敬温顺,这会反了天哭骂,还真把他给喝住了。
郑氏的话他没进去多少,暗暗里都在思考着刚才冯春临说的那些话。
他冯春临被革去了典史,弟弟冯元吃了板子,半条命都丢了,两家这会儿都是同病相怜。
之前郑一休带去的打手都是郑一休自己的人,可这些人都被魏忠被收拾一顿关大牢,派衙役去问也没问出个原因。
他也是从冯春临口中听到了郑一休死去的真正原因,结果被一旁的郑氏给偷听到,这才发了疯似的要让他给她弟弟一个交代。
“谁让你弟弟那么蠢,仗着自己的势力,为那点小钱,串通了县里的书办冯元,乱开什么康熙五十年的滚单,这纯纯是为自己掘坟墓,这怪谁?怪他蠢。”
戚佳国心中暗骂,郑家也是胥吏世家,到了郑一休这一代有些落寞,要不然还轮不到他戚佳国这个小地主娶到郑氏。
也正因为郑家余留下的人际关系网,他才得以勾搭上几任总兵,这才渐渐发达起来。
郑氏哭骂的声音也把他的怒火给勾起来,先前听冯春临说,如果不是永清镇那群草民打死要闹,郑一休不至于落得惨死的下场。
难的是,这件事是知县魏忠和李总兵共同一手压制他戚佳国。
而郑一休的死对外宣称是意外,甘渡汛地的鸟铳兵驱赶闹事矿徒时,不幸鸟铳走火。
戚佳国不敢找魏知县的麻烦,更不敢找李总兵理论,谁都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