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打理了一番店内,卫尘风叫出了躲藏起的小二,与范远、榑景明二位道士一起,三人结了账,便皆走出了店。
店外,伴着灿美红霞,卫尘风与二人道别过后,就此翻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而范榑二人上了马,虽与那卫兄是同路,却只是牵绳执缰、不紧不慢的缓缓前行而已。
夕云沉际,两名小道士闲话起来。
范远望向师兄榑景明道:“师兄,你觉得适才那个卫兄,他人如何?”
榑景明眉头微缩,却是无从言语。
范远道:“以前听闻大争之世,世间多有不公不义之处,常有侠客挺身而出,斩奸除恶,好生英雄浪漫!可听多得耳根子起茧了,却从不曾亲眼见过,还以为是念给我听的童言梦话。上山后更以为是再无机会,不再念想。而今才一下山不多久,却就让咱们给撞见了。更别说,他还与咱是同个年纪呀。”
榑景明道:“师父说过…山下乱得很,依适才所见来看,怕也着实不假。师弟,你我此番既有事要办,就莫节外生枝了吧。”
范远道:“好吧。”
他口头上是这般应了,两眼却是远眺着那卫尘风远去之方向,懵懂心中已不自觉有了一分憧憬。
与师弟不同的是,先前的店内,榑景明是面向着那剑出、刀飞、耳落的血腥一幕,背向的范远只听得几道刀剑刮响与扰攘聒噪而已,待回过神来,那卫兄已来到他二人桌前了、热情搭讪了。
正行着路的榑景明,仍是低着头,陷入思索当中。
……
话说当今天下,正如那范云风所言,是凡有血气、必有争心的“大争之世”。
五百年前,武王举兵、一统江山,建立了传承至今的“黎王朝”,并分封了诸十上百个各姓封国,共尊武王为天子。
然时移世易,数百年来,各诸侯国兴衰迭起、兼并消灭…
黎室势弱,对诸侯国失了把控,便有公侯强过敢不尊天子礼仪,自行称王,先例一开,称王之国便又频频迭出。
最终,时至今日,是时黎朝江山,已只剩了七个诸侯国,分别是:
东方渊、启两国,南方未、江两国,西方乐国,北方炎国,以及占据当中的、地盘最大的宣国。
七国皆早已称王,仍自称“天子”的黎室,则只能守在宣国之北、夹在炎渊两国之间的一亩三分地里,守着五百年前建立的黎京,撑持着它最后的礼仪与颜面。
其余七国也只各自互相攻伐,留着一份不取黎室的默契。
而在此大争之世,如何治国、强国,如何打赢一场场或是维持生存、或是向外扩张的战役,所需的政策与学术思想,便成了各国王臣所普遍的追求与拥戴。正是在这兵戈与笔墨皆不止阵的时刻,各大学派的思想开始流行在了各国之间,进行着他们或是不流血、或是有他人以替为流血的竞争。
在这当中,偏也有主张随顺万物、追求自然的存在,那范远与榑景明所入的道门,便属其中之一。
又说自那日野店见了行侠仗义一幕后,过了些许日子,这虽言是有事要办,却仍是不紧不慢、缓缓赶路的范榑二个道士,也走过了有好些路程。
到如今,已是二月春分。
这一日,师兄弟二人来到了炎国都城,孟阳城。
孟阳城纵横各近十里,有人丁百万,气仪威武,市井繁华。不必说自是炎国境内第一大城,纵是放眼天下,也唯有其它几个各国都城方可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