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斥候们出去挂起了灯笼,一家三口仍在交谈着。
为不显生疏,两名执事此时也已将青铜面具摘了下来,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了他们的真容。
“…对了,爹,娘。”
范远继续问道,“说到这,我突然想到,你们说…你们已掌握我这几个月的全部行迹,那…你们应该也知道‘罗沉’了吧?这个人…铉影阁可知道他的底细吗?”
听到范远如此问,两名执事及六名斥候又相视了一道,随后,便众目注视到了剑执事范成刚身上。
“罗沉?”
范成刚抚颔思虑一阵遂答说道,“此人…我们当然也注意到了,但经调查,也就只知他是启国人,法家势派弟子,似乎和道家有些牵扯、会些道家的本事傍身而已,还有,曾在十九年前的五国攻宣大战中失去妻女…除此外,便再查不到更多了。”
“是的,此人来历确实蹊跷。”
刀执事任虹也在此时补充强调说道,“我们捕捉不到他踪迹,他却能三番两次找上你,只怕不是巧合。云风,日后你若再遇到,定要万般谨慎才是。”
“行…孩儿明白了。”
范远心绪凝重的点头应了下来,随即沉默不语。
适才才感叹了铉影阁的势力庞大、情报丰富,然接下来,却立马接连得知,王子禹与罗沉这两人,铉影阁都难知其下落。
是这两人过于神秘,能力还更在铉影阁之上吗?
亦或是…正如爹娘所说,目前的他们为执行任务,还需在他这个做儿子的面前有许多隐瞒呢?
在一堂众人的注目中,范远沉思了许久。
过片刻,最终是深吸一口气、长叹了声出来罢,看向了爹娘去。
“既如此,孩儿便没什么疑惑了。”
范远神情坚毅的说道,“爹娘应该也知道了,孩儿此番到郢郸来,是受石执事点拨,前来帮助爹娘、同时也是帮助铉影阁做事的。爹娘…若有什么需要孩儿做的,就请尽管吩咐吧。”
话虽如此出口,但范远心中实则仍有些微担忧。
既清楚自己并没做好要“手上沾血”的准备,又时刻在期待着,也许作为爹娘的并不会给儿子安排什么要见血的事做…
但不论如何,凡是爹娘吩咐,范远皆已认定了要听从。
“嗯…好。”
范成刚闻罢,与妻子任虹对视一眼后,遂看向了座中一众斥候们去说道,“那…就该是时候来说正事了,来,你等将今日金雀宫朝会以及杨郜府邸之事,当着云风的面,再禀报一次吧。”
“是。”
座中一名斥候作揖应罢,随即起身,走到了厅堂中央…
“杨郜?”
对于爹娘所率的铉影阁部能进得朝堂、范远并不觉奇怪,倒是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了陌生。
“不急,云风。”
范成刚说道,“待他们给你讲解一番,你便知晓了。”
“噢…”
范远应罢,遂也看向了那斥候去。
……
于是,在铉影阁斥候的讲解下,范远便又接连得知了未国来使安邴进宫后、在金雀宫朝堂上发生的一切,杨郜的宣国质子身份,以及今日有人到他府邸、向他告知过了同等消息的过程。
虽曾在寅城时就已得知他有明确意图,但当得知寅伯居然已明确拍板决定了要政变,还召会盟友、广而告之了时,范远还是相当震惊的…
这个人的野心与战争欲望,实属超出了他的想象。
此等大事,即便是他这样在山上清修十八年的道士,也无需爹娘点拨、便能清楚的看出来,由此将牵动的,必将是天下七国、万方黎民一道了。
如此…会导致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呢?
此人,难道就不曾想过吗?
“虔公拒绝出兵,是有理由的。”
范成刚看向周围众人开始解释说道,“首先外因,自然是他监国以来、才刚与宣国建交,江国质子‘姜夷录’与被宣国绑去的公主‘姜元夕’都就在宣国,如此情况下,不大可能与宣国撕破脸皮、发兵进攻。”
“而内因则是…他得权不正,其实自身统治也尚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