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话未出口,云追月的眼神陡然一寒,登时被吓得身子一颤,赶忙招呼一众弟子匆匆退出正堂。
见状,唐轩、司无道、黎海棠亦不敢多言,朝云追月拱手一拜,鱼贯而出。
转眼间,堂中只剩腾三石、云追月与萧芷柔。
此刻,腾三石圆睁二目,怒气冲冲地瞪着云追月。云追月却用爱恨交织的目光,苦苦凝视着萧芷柔。至于萧芷柔,则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是不为所动。
“既然都是一家人,谁也不必再藏着掖着!”腾三石反客为主,径自落座,开门见山道,“老夫真没想到,我们父子三人久别重逢,竟是在这般境遇之下。”
见腾三石瞋目竖眉,怒气不消,萧芷柔不禁心生担忧,转而望向神思恍惚的云追月,犹豫再三,方才缓缓开口道:“其实……”
“柔儿,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云追月似是害怕被萧芷柔再揭伤疤,于是匆忙打断道,“今天上午的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和义父不想我一意孤行,自入绝境。正因为我念及你们的恩情,所以才会派唐轩去贤王府别苑,也算在洛天瑾面前退让一步。我这么做,你可否满意?”
望着云追月“摇摇欲坠”的右臂,闻听他言语中的苦涩无奈,萧芷柔登时心生愧意,摇头道:“其实,我们是来……”
“义父,柔儿,你们来的正好!”
未等萧芷柔辩解,云追月突然语气一转,兴致勃勃地走到腾三石面前,半跪在地,并将隋佐的书信递到近前,激动道:“蒙古人派出三万大军围困华山,至今仍留在山上的这些人插翅难飞,必死无疑。这是隋佐的亲笔信,他已为我们安排好一条生路,今夜子时便走……”
“啪!”
话未说完,腾三石骤然抬手,狠狠打了云追月一记耳光,险些将其脸上的面具打掉。
此举,不仅令云追月呆若木鸡,同样令萧芷柔心生愕然。
“好啊!”腾三石连连点指着云追月,怒骂道,“老夫还没问,你自己却先招了!看来洛天瑾所言不错,你果然通敌卖国,与蒙古人狼狈为奸。”
“什么?”云追月一时猝不及防,眼中尽是茫然之意。
“还敢装傻?”
怒不可遏的腾三石抢过隋佐的书信,看都不看,气冲冲地将其撕的粉碎,并将纸屑狠狠甩在云追月的脸上,叱责道:“老夫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竟然养出一个不知廉耻的窃国大盗!我曾教你的忠孝仁义、君臣父子,难道你统统忘了吗?”
“义父……”
“别叫我义父!”腾三石悲愤交加,怒火滔天,“老夫……老夫没你这种狼心狗肺,是非不分的义子!”
说罢,腾三石伸手一指萧芷柔,又道:“杜襄,你可知柔儿为何要含羞忍辱,不顾颜面地替洛天瑾出手?”
云追月的眼皮剧烈抖动,若有所思地望着萧芷柔,呢喃道:“为何?”
“因为她早就知道,你参加武林大会,争夺武林盟主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替蒙古人招兵买马!”腾三石气的脸色涨红,吐沫横飞,“柔儿若非为顾全大局,为保住湘西腾族的颜面,又岂会放下对洛天瑾的怨恨,昧着良心替他助阵?”
“这……”
直至此刻,云追月方才恍然大悟。因为自己的执念,以至口无遮拦,出言不逊,令萧芷柔承受莫大的委屈与羞辱。
然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心念至此,云追月忽然瘫坐在地,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悲苦与癫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