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敌八百,自伤六百,而且是在精心部署,深夜突袭的情况下……”丁傲喃喃自语,“难怪蒙古人能一直向外扩张地盘,果然骁勇。”
“眼下,北街店和东街店已烧为灰烬,但街上仍有不少尸体,该如何处置?”董宵儿问道,“是不是一并烧了?”
“烧了!”丁傲不假思索道,“将所有尸体统统堆到镇中心的三岔口,一把火烧个干净,记得留下一封‘血书’,上面就写……”言至于此,丁傲微微眯起双眼,思忖道,“宁死沙场复北国,不生苟且祈蛮夷。”
“宁死沙场复北国,不生苟且祈蛮夷……”温廉沉吟道,“果然是‘大宋义军’的口吻,如此甚好。”
“云牙镇的百姓如何处置?”董宵儿又道,“以防万一,是不是也……”
“不可!”丁傲连连摇头,“既是义军,又岂能对百姓出手?”
“此言在理!”董宵儿恍然大悟,“是我糊涂了。”
“天快亮了,赶快收拾干净,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等一下!”
温廉话未说完,坐在一旁满眼尴尬的徐广生突然开口:“你们没有抓住柳寻衣,他日后一定会将我供出来,朝廷找到我就能找到陆家,找到陆家就能找到你们,到时……我们该如何是好?还有……我的三百禁卫营又该如何处置?”
“徐将军不出声,老朽差点把你忘了。”丁傲别有深意地笑道,“蒙古铁骑都死光了,如果留着你的三百禁卫营,似乎……不太妥当。”
“什么……”
“还有这间邸店。”丁傲不理会徐广生的惊愕,抬眼四处打量,煞有介事道,“眼下,东街店、北街店皆已被烧成灰烬,如果这间西街店完好无损……似乎也不太妥当。”
“这……”望着丁傲阴森骇人的笑容,徐广生不禁心头一紧,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将这里烧了?”
“非但这里,还有你的三百禁卫营,也要一并烧毁。”温廉幽幽插话,“今日多杀一个宋蒙的兵马,他日我们就少一个敌人。”
“这……”
徐广生虽心有不忍,但迫于眼下的局势却不敢出言辩驳,犹豫片刻,索性将心一横,点头道:“罢了!我让弟兄们收拾东西,然后一把火将这里……”
“欸!”
未等徐广生踉跄起身,董宵儿忽然飘身上前,柔若无骨的娇躯直接坐在他的腿上,两条玉臂如滑蛇般勾住他的脖子,在徐广生惊奇的目光下,董宵儿似笑非笑,口吐幽兰:“徐将军不必让人收拾东西,带着一起上路,阴曹地府用着也方便。”
“什么?”
只此一言,令心乱如麻的徐广生再也坐不住,脸色骤变的同时将董宵儿蛮横推开,怒斥道:“那些都是我泉州大营的兄弟,跟我出生入死多年……”
“没错啊!”董宵儿也不恼怒,反而从怀中掏出香帕,满眼心疼地替徐广生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心不在焉道,“我们的意思,就是让他们继续跟着徐将军出生入死,永不离弃。”
董宵儿说出最后八个字的语气,戏谑中参杂着一丝嘲弄。
“什么意思?”徐广生并不愚蠢,迅速听出董宵儿的弦外之音,故而眼神一狠,一把攥住董宵儿的皓腕,厉声道,“你们想过河拆桥,连我一起杀了?”
“既然柳寻衣没死,那只能委屈将军为国捐躯。毕竟,将军不死,又如何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温廉手中玩弄着茶杯,风轻云淡地笑道,“只有让你和三百禁卫营一起葬身于此,朝廷才不会相信柳寻衣的揭发。如此一来,江南陆府和我们也将免受池鱼之殃。至于你,非但能保住名节,说不定朝廷还会追封你一官半职,至少可以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放心,在放火的时候,我们会避开将军的尸体,让你走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