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虽答应赵馨不杀柳寻衣,却也没说过救他。更何况,柳寻衣只有变成死人,王爷才能彻底安心。”汪德臣的眼中涌出一丝诡谲之色,振振有词地说道,“自己的女人,岂容她存有异心?寻常人对此尚不能容忍,更何况王爷这般英雄人物?只要让柳寻衣签下割让三府的契书,他就算顺顺利利地回到临安,大宋朝廷也一定不会放过他。到时,他既得罪了朝廷,又得罪了江湖,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死路一条!”
忽烈眉头一皱,将信将疑道:“德臣,你这是……教唆本王弃仁德正道,行小人伎俩?”
“王爷此言差矣!”汪德臣义正言辞地纠正道,“王爷并没有针对任何人,也没有因为男女私情而倒行逆施。从始至终,王爷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即帮大汗攻取漠南汉地,将天下每一寸草木尽归蒙古疆域。因此,王爷行天道、施仁德、弘正气,只做该做的事,谈何小人伎俩?眼下,南路大军粮草匮乏,亟需兴元三府的收成添补军需。因此,无论是谁顶着‘大宋和亲使’的头衔来到这里,都将经此一劫。柳寻衣……不过是时运不济,碰巧倒霉罢了。”
“这……”
“与其说他时运不济,不如说他咎由自取。毕竟,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切都是柳寻衣作茧自缚,怪不得任何人。”汪德臣补充道,“当初,他为躲避中原武林的追杀才当上‘和亲使’,这个头衔对他而言无疑是一道护身符,让他免遭四面楚歌的厄运。如今,‘护身符’变成‘催命符’。同是‘和亲使’的头衔,当初救他于水深火热,今日却陷他于万劫不复。说到底,他在杀害洛天瑾的时候,便已注定今日的恶果。”
言至于此,汪德臣突然话锋一转,忧虑道:“眼下唯一的麻烦是,柳寻衣能否乖乖签下割让契书?”
“你想说什么?”忽烈的脸色阴晴不定,语气不阴不阳,似是内心犹豫不决。
“我虽与柳寻衣只有一面之缘,对他也不甚了解,但凭他昨日在我们面前的表现,不难看出此人是一个拧种,而且是不怕死的拧种。”汪德臣幽幽地说道,“这种人我颇为了解,你越让他做什么,他偏偏不做什么。这种骨子里的倔强,哪怕以死相要挟,恐怕也不会动摇分毫。因此……
汪德臣的声音戛然而止,朝忽烈投去谨慎的目光,似乎在试探他的态度。
“因此什么?”忽烈思忖道,“不要卖关子。”
“恕我直言,王爷纵使派苏禾前去游说,只怕也无法动摇柳寻衣的心志。”汪德臣坦言道,“在他心里,割让三府之地无异于卖主求荣,里通外国。”
“恩。”
忽烈的反应十分诡异,简简单单一个“恩”字,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令人疑窦丛生,领悟不透。
汪德臣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低声问道:“王爷刚才说,明日再找一人帮苏禾一起游说柳寻衣,不知那人是……”
“赵馨。”忽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汪德臣一愣,“王爷让赵馨去游说柳寻衣?可赵馨明明和他是……”
“此事的利弊本王已和赵馨讲过,虽然她没有表明立场,但本王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犹豫。”忽烈不急不缓地解释,“在她心里,无辜百姓的生死,俨然比三府之地更加重要。本王让她自己权衡利弊,虽然不一定帮着我们说话,但她一定不会坐视柳寻衣枉顾无辜百姓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