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还好吗?”柳寻衣明知自己不该问这句话,但他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赵馨的眉心若有似无地微微一蹙,故作轻松模样:“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不知为何?今日的柳寻衣似乎有些紧张,言行举止极不自然,甚至语无伦次,“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寻衣!”
望着心慌意乱的柳寻衣,赵馨似乎不愿再继续装腔作势,将心一横,直呼其名。
只此一声,令六神无主的柳寻衣如遭雷霆一击,刚刚端起茶杯的手陡然一颤,伴随着“咣啷”一声响动,茶杯摔落在桌上。
“寻衣,其实我来……”赵馨支支吾吾,似乎心有郁结,“想和你认认真真地谈一谈……”
“谈什么?”柳寻衣收敛思绪,强颜欢笑。
“谈一谈云牙镇的事,还有……忽烈提出接管兴元三府的建议。”
“轰!”
赵馨勉为其难的扭捏开口,却令柳寻衣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心脏瞬时漏跳一拍,眼中布满惊骇与错愕,脸色更是变的惨白如蜡,难看之极。
“你……你刚刚说什么?”柳寻衣难以置信地反问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寻衣,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替忽烈充当说客,更不是逼你做不想做的事。”赵馨连忙解释,“我只想与你好好商讨一下这件事可能造成的结果,尤其是对云牙镇无辜百姓的生死威胁……”
“什么威胁?”柳寻衣不知是出于对家国大义的愤慨,还是出于对赵馨袒护忽烈的妒恨,竟出人意料地恼羞成怒,愤愤不平地打断赵馨的解释,“是不是忽烈用无辜百姓的生死威胁你?是不是他逼你劝我签下割让契书?是不是他……”
“寻衣,你先冷静一下!”望着怒不可遏,炮语连珠似的柳寻衣,赵馨大惊失色,连声劝慰,“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忽烈也没有威胁我,我只是担心云牙镇方圆二百里的无辜百姓,不希望他们因为一件事不关己的血案枉受牵连。至于忽烈的建议……”
“什么建议?根本是他蓄谋已久的计划!”柳寻衣愤怒道,“而且他也不是商量,而是强迫大宋接受他的无理要求。”
“我们就事论事,云牙镇毕竟是大宋的地盘,蒙古派去接亲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而我们的官府又拖拖拉拉,追凶不利,因此这件事无论怎么算都是大宋理亏。”赵馨苦口婆心地劝道,“既是我们理亏,又岂能不作出一些补偿?我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试问蒙古人能否咽下这口恶气?他们能否接受八百军士客死他乡的惨剧?忽烈固然位高权重,但他上面仍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大汗。眼下,蒙古大汗对此事耿耿于怀,不依不饶,忽烈也只能奉命行事,正因为他不想闹的两国兵戎相见,不想中原血流成河,因此才提出一个权宜之计……对我们而言,忽烈的条件或许十分苛刻。但对蒙古大汗而言,这样的条件也许才刚刚满足他的底线……”
“馨儿,你这是怎么了?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柳寻衣看向赵馨的表情尽显不可思议之情,义愤填膺地提醒道,“刚刚一夜不见,你就被忽烈蒙蔽心窍?变的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甚至……变成他的忠实拥趸?我已经让潘姑娘告诉你,忽烈一心接管兴元三府是因为他们的大军粮草不济,急于在兴元三府横征暴敛,补充军需。你明明知道忽烈另有图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说话?他究竟对你施了什么妖术?亦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迫不及待地背叛大宋……”
“够了!柳寻衣,你……太过分了!”被柳寻衣的耳提面命惹得不悦,赵馨羞愤交加,嗔怒道,“我不是忽烈的拥趸,也没拿过他半点好处,更未想过帮他说话,我只是帮兴元三府的无辜百姓讨个公道。万一因为你的一意孤行激怒蒙古大汗,到时大军南下,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们又该向谁伸冤?”
“一事归一事,两者岂能混为一谈?”柳寻衣不甘示弱,据理力争,“再者,就算蒙古大举南犯,自有大宋官军拼死一战,断不会让无辜百姓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