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可有真凭实据?”钱大人谨慎追问。
“这……”秦卫面露难色,缓缓摇头,“暂时没有……”
“没有证据岂能信口雌黄?简直一派胡言!”突然,钱大人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羞恼之色,语气略显不悦,“明明是柳寻衣招惹的祸端,他竟敢将罪责推给一个死人,根本是死无对证,替自己狡辩!”
“这……”
“去年,柳寻衣向朝廷密报‘金剑坞在横山寨暗藏兵马,意图造反’。皇上听信他的蛊惑,派遣钦差明察暗访,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横山寨根本找不到一兵一卒。”钱大人沉声道,“事实上,真正暗藏兵马,意图造反的人是洛天瑾。当时,朝中不少人怀疑柳寻衣是故意借金剑坞转移朝廷对洛天瑾的打压。洛天瑾死后,丞相和赵元在皇上面前替柳寻衣再三邀功,皇上不忍追究功臣之过,故而令此事不了了之。万没料到,他今日竟敢故技重施,真是岂有此理!”
“这……”
“秦卫,你早已不是当年的无名小卒,一言一行皆要万分谨慎,当心被人利用,更不要授人以柄。”钱大人神情凝重,讳莫如深,“如今的你可是堂堂正正的三品大员,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是真相亦胜似真相。因此,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你千万不能信口开河,尤其在皇上面前。一旦有人揪着这件事大做文章,你极有可能失去今日的一切,甚至沦为欺上罔下,混淆视听的奸佞之臣。更何况,徐广生不久前才被皇上追封为‘忠义将军’,如今你竟跳出来说他与金剑坞里应外合,说句大不敬的话,你简直是……打皇上的脸。”
“嘶!”
钱大人此言正中秦卫的要害,令其猛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的难看之极。
“大人教训的是,我险些犯下大错……”
“凡事多动动脑子,不要人家说什么,你便听什么。”钱大人教诲道,“依我之见,此事……先不忙禀告皇上,待本官替你查清后再做定夺。”
“一切听从大人安排。”见钱大人慷慨相助,心有余悸的秦卫赶忙千恩万谢。
其实,钱大人并非不相信柳寻衣的告密。恰恰相反,早在云牙镇的祸事传到临安城的第一天,他便对徐广生有些怀疑。
毕竟,徐广生不仅仅是朝廷命官,更是江南陆府的表亲。
云牙镇的血案,傻子也能猜出与江湖势力有关,故而徐广生的特殊身份促使钱大人不得不对其产生怀疑。
然而,天大的怀疑也只能深埋心底。纵使徐广生卖主求荣,罪不容诛,钱大人也不能承认他是内奸。
只因徐广生是西府的人,而且是枢密使极力举荐担任此次送亲的护卫将军。如果他有问题,非但西府难辞其咎,皇上和朝廷的颜面也将遭到极大的羞辱。
如此一来,西府好不容易取得的“战果”必将大打折扣。
这段日子,皇上一直因东、西二府实力不均而设法制衡,如果让他抓住西府的把柄,必会以雷霆之势狠狠挫一挫“功高震主”的枢密使,说不定……会像对付东府那般,对西府也来一次彻底清算。
到时,枢密使连同钱大人一个也休想置身事外,统统要步丞相与赵元的后尘。
此事的后果,远比云牙镇一场“小小的风波”严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