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无话,夜幕降临。
“砰、砰、砰!砰砰!”
戌时,一阵低沉的敲门声打破院中的宁静,又是三长两短的暗号,柳寻衣不用问也知道来人定是相府的“信使”。
“吱!”
一声轻响,门分左右,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院中。
“一炷香前,相爷已奉诏入宫,离开皇宫的时辰……大约在子时初刻。”
来人相貌平庸,一身黑衣,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俗人”。一进院便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废话,俨然有备而来。
“咦?”
突然看到地上的血迹及瘫坐在墙角奄奄一息的贾福,黑衣人不禁眉头一皱,迟疑道:“大管家,你这是……”
“唉!”
面对黑衣人的好奇,贾福神情痛苦地缓缓摇头,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这……”黑衣人渐渐察觉到蹊跷,下意识地举目四顾,又道,“潘家的人何在?”
“走了!”俞戈答道,“柳寻衣言而无信,以管家的性命相要挟,逼我们放人……”
“什么?”黑衣人一脸惊愕,“你们怎么能……”
“罢了!”贾福无精打采地打断道,“事已至此,牢骚无用,替相爷办正事要紧……”
“这……”
黑衣人稍作迟疑,向柳寻衣投去一道鄙夷的目光,揶揄道:“本以为柳大人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却不料竟做出此等出尔反尔之事。敢问柳大人,今夜的计划……”
“计划不变。”柳寻衣对黑衣人的嘲讽充耳不闻,淡淡地说道,“我放走潘家四人,只求心安。”
“好!”黑衣人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希望柳大人这一次不要再食言自肥。”
柳寻衣深深看了一眼目光不善的黑衣人,又看了一眼心猿意马的冯天霸,再掂量掂量手中的无极剑,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似释然、似决绝、似嘲讽、似狠厉……从而头也不回地朝院外走去。
“柳大人,无论你现在去哪儿,不要忘记今夜子时……”
然而,黑衣人话未说完,柳寻衣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怎么回事?”
待柳寻衣走远,面沉似水的黑衣人将恼怒的目光投向俞戈、苗志,叱责道:“你们明知相爷的心思,为何放潘家的人离开?”
“是老朽的意思……”贾福在冯天霸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虽然动作十分小心,却仍牵动肩膀的伤口,疼的其额头冒汗,龇牙咧嘴,“并非老朽贪生怕死,实在是……与相爷的大事相比,潘家四口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潘家的人跑了可以再抓,可一旦与柳寻衣闹翻,非但相爷冒险制定的计划前功尽弃,而且还会引来无穷的祸患。”
“不错!”苗志附和道,“柳寻衣现在是一心求死的疯子,什么事都敢做,并且无所顾忌。在他面前,我们只能委曲求全。因为一旦激怒他,仅凭我们几人根本拦他不住,万一他跑出去胡说八道,对相爷胡乱诽谤,岂不是白白招惹麻烦?”
“罢了!罢了!”黑衣人颇为不耐地摆手打断,“冯天霸,你送大管家回去疗伤。俞戈、苗志,你们随我来。”
“去哪儿?”
“相爷密令,让我们暗中监视柳寻衣的一举一动。”黑衣人眼神一寒,一字一句地说道,“等他行刺枢密副使后,无论成败,只要他活着……我们就要找机会斩草除根,相爷不喜欢授人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