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主,少秦王一直隐鳞戢翼,韬光养晦,几十年来深居简出,几乎从未踏出西域半步。如今,他突然在中原大搞什么‘西律武宗’,究竟意欲何为?”
“耶律泰虽深居简出,但他的鹰爪却走南闯北,纵横千里。远的不提,就说洵溱。此女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当初隐匿身份来到中原,不知在暗中替耶律泰做过多少事?正因为我们对她不够警觉,甚至全无提防,才令其有机可乘,一把火将鸠摩崖烧成一片废墟。由此足见,耶律泰虽然人在西域,但他的手足却早已蔓延中土,甚至遍布天下。一个洵溱尚且将中原武林搅得鸡犬不宁,如今又冒出‘上京四府’……江湖上不知又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最令我担忧的是,在洵溱、上京四府之后……中原会不会还有少秦王的内线?如果有……又有多少?”
“这……”
金复羽的一席话,令宋玉和冷依依的心里“咯噔”一沉,脸色变得愈发纠结。
“你们所虑不错,如果腾三石已经被耶律泰收买,则意味着萧芷柔、云追月极有可能与他们沆瀣一气。”金复羽的眼神忽明忽暗,言辞耐人寻味,“这些事摆在明面上,真也好、假也罢,不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唯一令我百思不解的是……柳寻衣。”
“不错!”见金复羽的心思与自己不谋而合,冷依依忙道,“腾三石、萧芷柔、云追月好歹是一派之主,少秦王为扩张自己的势力而拉拢他们无可厚非,可柳寻衣……非但无门无派、无权无势,反而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我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少秦王拉拢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就算少秦王不计较柳寻衣的名声,也不在意他的处境,那也没必要在‘西律武宗’成立之初,直接委以‘副宗主’的重任。就算是收买人心,也该收买腾三石这样的人物。柳寻衣何德何能,岂敢窃居腾三石之上?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如此慷慨抬举,若说没有企图……打死我也不信。”宋玉沉声附和。
“难道……少秦王的目标是柳寻衣的朋友?”冷依依灵光一闪,大胆猜测,“比如……河西秦府的秦苦?”
“不无可能。”宋玉沉吟道,“若能借柳寻衣之手拉拢秦苦入伙,对西律武宗而言无异于锦上添花。”
“在真相没有查清之前,不要妄下判断。”金复羽提醒道,“腾三石有没有被少秦王收买?洪寺拜访腾族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萧芷柔和云追月又是否知道西律武宗的事?一切我们皆拿捏不准。甚至……连石镇山抓到的细作究竟是真是假,我们也要细细斟酌。如果洪寺愚蠢,洵溱不可能让他率人进入中原,否则就是自找麻烦。可如果洪寺机谨,又岂会冒冒失失地派人四处打探消息?难道他不知道出门在外应该低调收敛,尽量少惹麻烦?”
“坞主怀疑……细作有问题?”宋玉眉头一挑,若有所思,“难道有人故意挑拨我们和少秦王的矛盾?又或者……有什么人故意放出消息引我们上钩?”
“我认为……不会。”冷依依紧紧注视着沉思不语的金复羽,解释道,“石镇山和宋玉对洪洋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除非此人的心机城府深不可测,否则在那般严苛的处境中……不可能撒谎。”
“也有道理。”宋玉似乎对冷依依的分析颇为认同,“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坞主,我们不得不防。”
“防!当然要防!”金复羽不可置否,“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究竟要提防什么人?又该如何提防?”
“马上派人去湘西找腾三石和洪寺当面对质……”
“不!”未等情绪激动的冷依依脱口而出,金复羽已别有深意地缓缓摇头,“眼下的局势扑朔迷离,我们一动不如一静。谁是人、谁是鬼我们分辨不清,现在既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能彻底否定任何人,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因此,我们绝不能急功近利,更不能贸然行事,因为……我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坞主的意思是……”
“既然洪寺已率先入关,料想‘上京四府’的其他三位也将‘轮番登场’。”金复羽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意,先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引起耶律泰和其他门派的警觉。也不要召回丁傲和董宵儿,让他们继续查探袁孝的底细。你们派人死死盯住严顺和雷震,必须第一时间探清他们的去向以及投靠的门派。一旦查清‘上京四府’在中原武林的目标,‘西律武宗’站稳脚跟的第一步也将尘埃落定。到时,真相必浮出水面,局势亦柳暗花明。至于何去何从?待我们审时度势,再从长计议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