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江河,倒是一点也不一样。
他这个人虽然总会承担责任,但他却从来不愿意向人承诺什么,生怕自己辜负了别人的信任。
但你又有所不同,只要是下定了决心,便从不吝啬自己的承诺,因为你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也不知道你——”
薛正阳忽然止住了话头。
也不知道你们两个这如此截然不同的性格,是怎么相互看对眼的。
这句话他憋在了心里。
顾青山则道:
“因为面对事情,我不会逃避。”
坏了。
薛正阳心下一凉。
虽然顾青山仍然在意着江河。
但那日被拒绝的怨念,似乎并不是就此烟消云散了。
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既然顾姑娘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便应下这件事了。”
顾青山并没有过多纠结江河曾经的所作所为,只道:
“多谢薛国师信任青山。”
薛正阳扭过头去,越过长城之上的矮楼,看向远方那渐渐收敛的火海——
那曾经汹涌滔天,宛若吞没一切的赤焰,而今便似是燃尽了燃料,被那阔野的春风席卷地风雨飘摇。
他摆了摆手,只道:
“明日一早,便是一场恶战,顾姑娘且去整顿歇息吧。待会儿我会向诸位将士把这件事交代下去。”
心中已是有了决断,他答应的也便比较爽快。
顾青山本就随顾海征战六年,在边关之中也是颇得人心,并不逊色于银袍小帅离震玉。
六年的拼杀,早已让一众将士忘却她女儿身的身份,又有国公之女的身份加持,离震玉与魏大山这两位关系莫逆的将领,不会多言什么。
所以在无人可用之际,越过离震玉,任命她做统帅,几乎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待顾青山拜别离去之后,薛正阳并没有立即着手任命之事。
他反而是掐出一个法决,只在阵阵溢彩的金光散去之后,便对着自己抬起的双手说道:
“你那边情况如何了?”
传入他耳中的,是江河的心声:
“南边的火势已经开始退却,蛮国这边已经开始整顿收拾,估计只要火海一灭,他们便会立刻行军。”
“你还安全么?”
“有敛息术在,虽然消耗比较大,但也还算安全。”
“方才顾姑娘来找我了。”
“前辈,您这话题转的挺突兀的。”
“她找我要走了鲤军的指挥权。”
“……您没与她说过,蛮国会把顾将军推至阵前么?”
“不必我去复述,她自己也很明白。但她仍然做出了承诺。”
“您没告诉她我们的计划么。”
“是你不希望她担心你,我才没有告诉她。”
“好吧。”
江河的心声似是忽然沉默了。
薛正阳只轻声道:
“我也可以把指挥权要回来,交到离震玉的手上。”
“倒也不必。”
那头的江河,似是悄悄叹了口气,
“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我们去帮她做什么决定。毕竟她的要求也很合理。”
“是么。”
“不说这个了。前辈,我这些天仔细勘察过了,发现那蛮国国师与我所想的是一般模样——这其中,果真有些猫腻。”
“那我们便依计划行事?”
“前辈不能消耗太多的灵气,这或许是我们当下唯一能够获胜的机会了。”
“好。”
薛正阳点了点头,
“那便依你所言。”
但另一头的江河,却是忽然迟疑了起来。
却听他似是有些扭捏,犹豫了好半晌,才谨慎说到:
“以防万一,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以你现在的修为,再动用一次心火不会出现太大问题,没错吧?”
薛正阳一怔,又是不自觉地抚摸起那斑白的两鬓。
但他回答的还算干脆:
“没错。”
江河也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但总归是说道:
“那明天便按计划行事。”
薛正阳也跟着问起来:
“也莫要总是在意我,我倒是想要问问你,孤身一人面对地境的国师,你当真准备好了么?”
“我有一定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