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疑问在他心头逗留片刻,可现如今掌握的一切并不能够让他在短时间内想通个中缘由,能做的便只有顺势而为。
这一剑为自己拦下了蛮牛的去路,也为他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他此前用八方汇土旗助顾青山遁地离去,此时此刻应当已与鱼武汇合,如此一来,他便没了更多后顾之忧。
想罢,故技重施,借四处作乱的飞沙蛊虫遮蔽身形。
纵使那问道山的老道只随手一挥,便以风势将漫天蛊虫卷至西天,可只凭那一瞬的空当,也足以让他御剑向远处飞驰。
“他要逃!”
枯槁老人一声嘶吼,双手一拍,便见江河脚下忽而钻出森森白骨,那白骨是死气凝聚,洁白如雪,不挂丝毫血肉,骨上弥漫的黑雾却能将人的血肉腐蚀到与白骨一般色彩,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它好似一个胸腔的模样,自下而上,要把江河围拢。江河眼见胸腔的骨架有所空隙,调转方向,欲穿出脊骨,可那白骨之上附着的黑雾却弥漫着腐烂恶臭,只怕会在接触的一瞬,便渗入自己的骨髓之中。
枯槁老人狠厉一笑,料定江河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这具自地下钻出的白骨,是他方才吐露死气之时,便顺势埋下的法宝——
他所炼就的不化骨。
跟仍然存活在这世上的那些灵境老怪物们相比,他实在称不上有什么天赋。
可却仍旧能凭着一具行将就木的肉身,从那场吴陈世家的尸山起,苟活千年之久,凭地便是这一身不化骨。
他将自己的筋骨,以死气炼制成的‘法宝’。
他的肉身,不过是一具被死气充斥的空壳,方才吐出的那口黑气,便是将他的骨肉也一并吐进了土地里。
江河周旋其中,为自己拖延的同时,他亦在暗中扭转死气,使之化作如今的囚牢。
而此时此刻,八道土黄的灵光已尽数回到江河的手中——
这八方汇土旗看似变化无数,却也难免将自己画地为牢在方寸之内,如今要逃窜,自是该将法宝收回,可如此一来,反倒失了法宝的助力,难以再调动土气为他开路。
而失了土气庇护的蛊虫,更难在这死气的侵蚀下过活。
只作短暂的考虑,江河的手便重新搭上了,那柄始终不曾出鞘的仙剑。
不化骨之外,众修士已匆匆赶来,枯槁老人走在最前头,头也不回地望着自己那具胸骨,冷声道:
“苏道友,此獠可以交给你,但在此之前,先让我问他几个问题。”
苏正行见他的口吻不似商量,也别无选择,只好叹了口气:
“虽不知吴陈前辈究竟想知道些什么,但人既是您抓住的,晚辈自不会有什么异议。但还望吴陈前辈保证,一定将此人活着交还于我。”
“哼。”
吴陈不置可否,便是自己也无法做出保证。
苏正行只感头皮发麻,想到若是带个死了的江河回去,怕未必能让古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