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不明所以,皱眉瞧着这位三师叔落寞背影,朝少年问道,“三师叔瞧着,似乎兴致不高,难不成是我方才言语有些唐突?”
少年歪嘴,摇头不已,“倒非是言语唐突,而是温姑娘这天资之高,惹得三师兄有些经受不起,分明是修行阵法,刀法竟也是如此高深,换成谁人,恐怕都是艳羡不已。”
温瑜上山时节,腰间佩刀,可除却柳倾之外,都不曾想到这看似娇弱的姑娘,当真修行刀法,且走得极远。大紫銮宫少主,天资非凡且在情理之中,但这根基堪称深厚如岳的刀法,谁也不曾猜着。
“大元民风,尚武之风比起颐章仍要浓重几分,”温瑜握刀,摆起架势笑道,“虽说平日里不常出宫,每年围猎时节,却往往是孤身一人,黑獍奔走奇快,故而每逢围猎时,时常孤身杀入群狼当中,生死之中走过几趟,即便天资寻常,想来亦能练出身不凡刀法,还请师叔指教一番。”
少年原本听得连连点头,可到末了一句,却是听得一愣,摆手不迭道,“我哪里比得过温姑娘,剑术稀松不说,刀剑杀气重,倘若是对招,恐怕你我都收不住招,本就是山中同门,伤着谁都算不得好事,倒不如安心劈竹来得舒坦。”
可女子并不在意,反手抽刀横在腰间,素手持柄,盈盈笑道,“恭请小师叔赐教。”
山巅之上,钱寅往口中扔去两枚点心,单手盘着那套新得来的六爻钱,不住咂嘴道,“旁人讨女子关心,大多是所谓琴瑟和鸣,虽说不见得皆是风月意趣,倒也全然与小师弟此番毫不相干,哪里有独处时节刀剑相向的?焚琴煮鹤,最是煞风景。”
柳倾笑笑,倒是不以为然,“修行中人,本就没几个愿谈风月的,说到底温瑜即便是大紫銮宫这等修行山门中的少主,城府心性眼界道心,皆在小师弟之上,但如何说来,也是位年纪正好的女子,就练刀一事若非是我偶然间瞥见掌心老茧,恐怕如今也被蒙在鼓里。风华最好的时节,谁愿意手上皆是厚重如皴老茧,而非是红酥玉手,既然自愿同小师弟表露,在我看来,已然是万壑坚冰遇春雨,虽不见融,却亦是得来些暖意。”
钱寅啧啧称奇,倒也不曾拘泥礼数,鸡贼凑到自家师兄近前,嘿嘿笑道,“若非是大师兄一向久居山中,时而外出亦是不曾闲逛,师弟倒真以为,大师兄也是有中意之人,能将小师弟与那温姑娘情事解得如此透彻,如若是放到山下,只怕亦能令无数女子心折。”
柳倾不管一旁师弟轻佻出言,运目看去,竹林当中刀光剑光闪动,刀势疾风骤雨,剑势却是四平八稳,颇有喂招的意味,但不曾表露,两者进退得当,一时唯有叶片起伏,两人脚步却始终站定。
“年纪且长,来日倒真应当试试除却修行以外的事,不过得先将眼前这关渡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