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有个年纪比你还要小些的少年,递出一道足可通天的剑气,险些将宗正斩去头颅,虽侥幸未死,但仍旧是被那老僧缓过,压制得动弹不得,被那少年一旁女子诛杀。”似乎是自言自语,康井宫轻声出言,眉间并无什么伤怀意味,竟是有些笑意,“老夫颇好奇,一位二境,如何能递出一道五境都视之如虎狼的通天剑气,如有一日要去中州走走,当真想见识见识中州剑气,如何悬压天际。”
少年人始终不曾出言,亦是跪坐下来,叹息不已。
“中州高手如云,比起东诸岛来,水深得紧,父亲境界与刀道难见一合之敌,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不如再忍耐两载,待到天下再乱时节,携东诸岛无数舰船艋舺压至中州,拓开疆域之后,再出手不迟。”
闻言康井宫回过头来,盯着眼前这位明面是庶出的儿郎,许久也没出声,最末才轻笑道来,“东诸岛人丁稀疏,比不得中州数国那般,动辄便可寻出万万人来,如是不能胜,难以攻城拔寨拓宽疆域,又应该如何?”
“父亲兵家韬略,才是东诸岛最重依仗,何况譬如上齐一国,似乎有那纸盟约,全然已是忘却尚武之谈,唯重文墨,提笔不能安黎民上马不可定天下,凭我东诸岛男儿身手,与多年积攒下的钱粮军甲,如何不能破开数国。”
“花叶聚散,人事离合,在我看来皆不过是命由天定,如是当年我传宗正念明阴流刀术的时节,也曾想过凭宗正天资心性,理应不受刀术之中阴森犹如阎罗那般的杀气所动,却没成想到头来还是死在自大妄为一途上。”老者两手未扶膝,只凭足腰力道径直站起,前行两步,依旧看向阁外波涛当中,数枚舟船起伏不定,秋水枯叶,随波逐流。
老者相当通晓奇门遁甲术,倒不见得修为深厚如海,但时常起卦大多灵验,康宗正出东诸岛的时节,卦象乃是大凶,唯藏有一线生机,可后者终究是不曾前去握住,而是葬身别地,客死他乡,当真却是应得大凶二字。
明面里康宗正乃是长子,定要继承天青阁日后阁主名头,但眼前这位侧室庶出,实则却最得康井宫心意,一来天资不凡,难得是心性自幼老熟,未及冠年纪就已是心思缜密,念头通达持重,多年来不曾显山露水,不过隐隐之间,手段还要压过康宗正一筹。
“多年来不曾将你留到身边,而是传授刀道过后,便遣你外出同旁人修行遁术,如今宗正身陨,才将你召至身前,宗和怨我不怨。”
“作为儿郎,自有微词。”
康宗和笑笑,“可作为东诸岛数地掌权之人一同推举出的将军子嗣,却很能知晓父亲心思,天青阁只需要一位继者,如有两三位本事皆是不俗的儿郎,对于父亲而言,并不算好事,甚至许多人不愿瞧见您后继有人。战时同心同德,安时明争暗斗,历来便是东诸岛传承多年的陋习,如何能放心天青阁一家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