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留与云仲思索的空隙,老者将立在寒潭之侧那柄平平无奇的佩剑抓起,横在当胸,不曾行礼也不曾自报家门,只是朝云仲略一点头,云仲同样将铁尺横前,朝老者看去,冲天剑气,圆润剑招,当即呼啸寒潭。
山崖之上站着位独臂剑客,很有几分苦恼,原是近几日以来,剑客在山间晃悠,逮住过不少野兔,甚至还有头几十斤野鹿,尽数都填进了剑客的肚里,倒是得了几日饱足,可惜好像当真是惊扰了山中走兽,已然有接连数日颗粒无收,哪怕是回想起当年做过的捕网陷阱,手艺也愈发精湛,怎奈山上积雪奇多,找寻不来甚像样饵食,哪里还有乐意上钩死于贪食的,于是挨饿了几日的剑客靠着树干,时常扑簌簌落下的雪降到脸上。
冬时肚内无油水,难呐。
剑客觉得浑身上下,似乎找寻不出什么暖和地界,尤其手冻得微僵,麻痒滋味极重,迫不得已瞅见四下无人,将手伸入腰间,这才舒舒服服长出口气,盘算着将不远处枝头上无辜鸟雀打落,肉虽不多,起码能嘬嘬骨头,暂且顶个半饱,所以那无辜鸟雀叫声听到耳中,怎么都有些幸灾乐祸。
山上很快就有人影穿过层层雪来,起初像是枚很是突兀的白点,等到剑客再度凝神望去,才发觉是一位拎着食盒的年轻人,径直走到眼前,好生打量了打量坐在树下,手还未来得及从腰间抽出的剑客,扯起荒唐笑意,“都快冻瓷实了还有这等雅兴,厉害。”
来人是一袭白衣的云仲,手头拎的食盒当中倒是有酒有肉,所以饿了许多天的剑客也顾不上云仲这番戏弄言语,毫不客气,拽过食盒近乎手脚并用挪开食盒盖,一口酒一口肉,狼吞虎咽。
独臂剑客连饮酒吃肉,都只得凭仅存的左臂,瞧着便很是不自在,旁人是两手并用,而独臂剑客萧锡虽腹中饥渴,却只能一样样递到自己嘴边,所以很是磨蹭,分明狼吞虎咽,可还是耗费了近乎一炷香,才拍拍小腹,舒舒服服躺倒在树干旁,还不忘拎起酒壶向口中倒上点酒水,脸色当即红润,褪去本来惨白。但就是这么个吃饭都不甚利索,穿衣大概也要相当别扭的独臂剑客,想当初那一手高明剑术,令云仲吃亏吃得险些撑着。
“好容易走出山,就为了来此地忍饥受冻?怎么不去暖和地界等着,开春再外出转悠多好,受这份罪作甚。”云仲也不觉冷,就地坐在雪堆里,斜睨了眼吃饱喝足,可迟迟没动静的萧锡,很是有些摸不着这人的行事路数,散漫不经荒唐随性,倒也不觉得惹人厌烦。
萧锡没吭声,把酒水喝空,并不尽兴,很是失落看向手头酒壶,暗暗叹口气。
“怎么不多带些来,要是带得多些,往后就有说服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