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来还是你我头一回攀谈,外头不方便开口,仅能在酆都城内,与云少侠交心,想来也是平生大憾,不成想今日竟是因缘际会,促成这桩善事。”赤龙虽脖颈处遭飞剑贯穿,但未曾伤及根本,只需稍稍将龙头摇晃两度,断剑应声落地,随后继续饶有兴致注视眼前的云仲,
“看来那无手无脚的修行人,还真是有几分本事,酆都城并非是将人神智取来,而是将个人心思取来,你云仲卖给我一身皮囊,仍是未将本来心念磨去,能走到我眼前,的确难得。”云仲知晓赤龙手段,早在黄龙层鳞未曾褪去时节,就已初现端倪,颜贾清当年需凭酒水强行镇住黄龙搅乱人心智的手段,就已是极其辛苦,而后黄龙落于云仲右腕过后,更是难以抵住其蛊惑人心的本事,仅能堪堪撑住。
而在黄龙夺取那口云仲自双鱼玉境携来的神仙气后,层鳞转赤,把持人心的功夫,更愈发纯熟,直到如今已是近乎将云仲本心逐出,抢占肉身。
如不是有这么一座酆都城,垂钓似将马帮中人连同云仲一并笼入其中,恐怕云仲本来心念,断然不能再显人间。
五锋山那一剑,摧坚倒岳,对于近乎山穷水尽的云仲而言,无疑是赔上身家性命,才得以破局。
“双亲生养,先生授业浅知天下,师父领进山门,学剑多年,仅是为个女子,几损一身修为,果真是少年英雄,冲冠一怒只为红颜,着实佩服。”赤龙揶揄,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本事,从来就甚是高明,却也不晓得是学自云仲,还是那位南公山山脚下的教书先生。
褪去韩江陵此名的云仲,此刻倒是显得皮糙肉厚,遭黄龙心念排挤整整数月,饶是云仲早先就有所预料,不过滋味着实是甚为不爽,犹如暗无天日樊笼困锁,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觉察不出四体动静,比起韩江陵那等古怪病灶,仍要憋屈许多,所以闻听赤龙此话,并不曾动火气,而是信步走到赤龙背后,取来枚蒲团坐下,长长伸个懒腰。
数月之间,当真如梦。
“没法子,姑娘模样俊俏,腰肢甚细,莫说君子好逑,如在下这等俗人,亦是难以将心思扭转,况且天下谁人能将一件事说得清楚明白,值得与不值,本就是我看我有理,你瞧你鄙夷的事,但酆都城战事,还未曾有个了结,先前你有言在先,说是内甲首城,当属一座大瓮,若非是城主相请,必是踏足不得,这话在下倒是不甚认同。”城主府外,卢自成跪坐,倒并非是已然力竭,而是因双腿已密密匝匝,遭十余枚箭羽贯穿,无论如何强撑,都不得挣扎起身,整一座城主府外,血溅百步,步步皆伏尸,但卢自成身边,仅仅是剩下几十位义军,尚在强撑。
战事起前卢自成交代各部兵马,待到破出重围之后,需前来城主府前驰援,乃是算到定有场恶战,可惜直到如今,亦不曾有人马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