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嫌道门命长,嫌自己命长,或是觉得招惹一位年老成精的五境,能有甚好果子吃。阳云猜测不得,阳雨同样猜测不得,只好是随其
余六位道门中人,默默恰诀以备不测。
「上次拦我的,是那混蛋剑仙,还是贫道家中的逆徒来着,」李抱鱼并未轻视眼前瘦瘦高高的道人,相反频频朝道人身后那柄桃木剑看去,而后再使目光在后者面皮上头游走一圈,神情晦涩,「怕是那几位道门中的后生,都晓得进退,此时拦人最触霉头,怎
么到头来还是未收住手?」
「不拦不行,别个都讲说丑赘婿总要见岳父,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晚辈生得倒不丑,然而归根到底还是要见一见的,当然讲究分寸时辰,就显得不那么要紧。」道门新主模样生得寻常,扔到那般人来人往城内,约莫连点涟漪都不得激起,倘若是位大家公子,有攀附权势文人,肚里墨水不浓的,恐怕吭哧半晌也只得憋出面皮端正这等字眼,至于其他好词,实在是有点不搭边,可此时对上李抱鱼,神情淡然不似假装。
应该说是李抱鱼还是相当平静听完这番话,眨巴眨巴两眼,随后抬手就是一掌压来。
望北台像是一根枯草,在北地狂风之下狠狠晃了近十息光景,才是恢复如初。
距望北台相当远近的紫昊国门城关处,都有许多闲来无事,却始终频频举目远眺城关之外的兵卒,觉察到这阵震动,不少竟是从休憩之中拎起矛枪,拽刀出鞘,生怕是北境那座北烟泽内又有妖潮过境,直到接来探马线报过后,才是长长吐了口浊气,纷纷要骂上几句真他娘的骇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道门新主以桃木剑拦下李抱鱼一掌,倒退十步,山间许多枯木旧雪,断枝土石,皆在这一掌力道牵引下,从山巅山脚汇聚而来,甚至一抹破晓时节曦光,都在这蕴有阴阳气的一掌间扭转盘旋,险些磨灭。
世上新芽,总换旧枝。
李
抱鱼随瘦高的道门新主踏云而去,不知去向,可在皆是有些心惊胆战的道门八子眼中,这位久别道门事,甚至久疏天下事的昔日道首,好像面色中并无不悦,反而是有些欣慰。像那等未曾过河的老卒,望见成千上万壮硕兵甲叫杀敌镇老将,早已气血枯败不得授业的老先生,见过学堂以内学子纷纷静坐,而书声未断。
或许用不了多少时日,不少有心之人都要将此事传遍大江南北,天下各隅,道门新主凭不满五境修为,凭桃木剑强接李抱鱼一掌,可这何尝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