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昏暗不清,一团浓雾。
这个房间很昏暗又潮湿,女人常年躺着其实……也很不舒服吧……
他缓缓转过身子,虽然他看不清女人的样子,但还是温和地说:“没什么,有个东西找不到了。”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找到了。”王五笑着:“大人还在等我过去,我去去就回,晚上给你带好吃的。”
昏暗中,女人笑了,她温和地说:“没事的,我已经很拖累你了。”
王五摇摇头,他垂下眼眸。
“你等我回来。”
……
王五还是重新回到了阿辉的庭院。
他本想一跑了之,但……
嗯,天地这么大,人生地不熟,他又能跑去哪里?
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王五跨进了屋子。
阿辉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坐在主座上,一动不动。
见王五回来了,眼皮挑了一下,打量着还是湿漉漉的王五。
漫不经心地:
“你比我想象得回来的快。”
王五自嘲地笑了一下:“总不能让大人多等嘛。”
阿辉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跑了。”
“那怎么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活,我还指望着这个生活呢。”王五又露出了一惯的笑容。
讨好,卑微,小心翼翼。
“嗯……”阿辉点点头:“我都让人在门口等你了。”
“要是你有出府的意图,现在估计尸骨无存了。”
这句话是湖弄他的。
阿辉想先硬后软,尽快搞清楚他来自哪里。
是现实世界,还是……游戏世界。
这里穿越的人,是来自名为‘地球’的那个星球吗?
他有些,迫不及待。
王五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疲倦。
其实也不是不想跑。
就是刚刚忽然那么一瞬间,他心软了。
他跑了,那她怎么办?
虽然两个人毫无瓜葛,可是毕竟占了人家丈夫的身体啊。
想到这,王五都想给自己抽一巴掌。
明明自己都活的不如意了,但还是看不了别人不如意。
就像自己淋过雨,太想给别人撑伞了。
王五扑通又跪下了。
似乎动不动下跪已经习以为常,他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开始哭天喊地:
“大人啊!明鉴啊!我对陈府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有逃跑的念头呢!”
“这里就是我的家啊,老爷赏了我一口饭吃,我生是陈府的人,死是陈府的鬼,我怎么可能跑呢!”
“大人啊!您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吓死小人了!”
……
“……”阿辉无语地看着王五,他到底是从哪里习得的习惯。
斟酌了一下:“只是你刚刚的故事,我好像哪里听过……”
嗯?
王五抬起了头。
满脸震惊。
这个年代也有骆驼祥子?
阿辉冷目相待,口气冰冷:
“目前已经抓了五个穿越者了,他们都被压在大牢里。”
“他们带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不少话本。”
阿辉顿了一顿,威压散尽。
王五一抖。
完了,又有脑残的穿越者把自己要用的东西先用了?
不,不对。
这个王八羔子是不是在框老子?
就想抓住漏洞把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换银子?
短短一秒钟,王五把自己会怎么死都想了遍,然后又开始磕头。
冬冬冬冬。
磕得贼响,就好像不怕痛。
阿辉头更痛了,他揉了揉太阳穴。
要是这个人就是失踪的公子,那到底那户倒霉人家会是他的家?
如果不是,他又曾经经历过什么……
感觉在这吃人不见血的封建社会适应得极好。
就像真正的本朝人一样。
头痛。
阿辉阖上眸子。
“别磕了。”
声音不大,但很严厉,带着隐隐的怒火。
王五立刻停止了动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眶竟然带上了眼泪。
他哀求地说道:“大人,我知道您是一个好人,不然您也不会救下我。”
“我还有一个残疾的妻子,她下体瘫痪了,无法动弹,只有我能照顾他。”
“无论小的多么愚蠢,得罪了大人,大人可否留小人一条命?”
“小人别无他求,只求大人留小的一天狗命!”
王五说完磕头,头埋在两臂之间,整个人匍匐在地,显得那般卑微。
阿辉一时间心情很复杂。
他如果是穿越者,会对原主的家人都这么真情实感吗?
他如果不是,那他没什么会那些属于现代的词汇?
还是说,他真的是别人派来打探自己的?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
旁边的香炉里鸟鸟升起香薰。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
在王五离开的时间里,阿辉已经让人将他的资料查的清清楚楚了。
什么时候来的,妻子,孩子,包括所有一切,都记录在桉,一清二楚。
他没撒谎。
他是有个瘫痪的妻子。
全家是只能靠他活着。
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
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甚至拖累的女人……下跪求饶?
阿辉不理解。
他就这么看着男人。
而王五,也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他闭上了眼睛。
就像刚刚躺在床上的女人。
一样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他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微的那一类人罢了。
就像蚂蚁中的工蚁。
生来就是牺牲的。
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不会激起一点水花,也不会有人惋惜。
因为他的命贱。
大家只会说:瞧瞧这个傻子竟然得罪了大人,死有余辜。
没人会觉得,他也是条命。
罢了罢了。
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一直在重复的生活,日复一日,见不到头。
死了也好。
王五在掩于地下的脸上忽然缓缓地扬起了笑容,有着说不上来的心酸。
他忽然不害怕了,还有点坦然。
生死嘛,人总会死的……
……
看\抓到你啦\就\记\住\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