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见过他无数次。
每次遇见。
他身上都是澹澹的汗味和下等衣皂的味道。
可是这次,他居然闻到了另外的味道。
是干净的清爽的味道。
这侍卫,居然换衣皂了?
还是说……开始变得勤洗澡了?
要知道,陈飞白的那只侍卫兵里都是和陈飞白一样的人。
一板一眼,皆是规矩,无趣得很。
他们洗衣服,都是干净就好,怎么会突然换味道?
还有洗澡,练武之人,不拘小节,哪有把自己身上弄得香喷喷的,又不是主子。
所以当时,他就觉得出问题了。
可是他不动声色,甚至没多看阿辉一眼。
因为……
在那个时候,穿越者的事已经在高官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他也有所耳闻。
他不希望被阿辉看出自己有所怀疑,从而隐藏得更深,而去伤害陈飞白。
敌在暗,自己得更暗才行。
说真的,虽然他一开始和陈飞白接触是奉了父母之命,只是政治关系,拉拢而已。
可是接触下来,他知道像陈飞白这样性格的人,在这个时代有多难得。
他明明可以任性可以跋扈。
但他,长成了最正直的样子。
偶尔的时候,令狐先也会羡慕他。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嫌弃他无趣。
陈飞白这个人,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活得严肃,不像自己,懒懒散散,没个定性。
他有点怕,这个侍卫是外来者,会伤害陈飞白。
陈飞白不太关注穿越者的事,又或者说,他算是保越派的那一类人。
但是整个大兴大部分都是反对派。
你想想,某一天醒来,你的爹,娘,或者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突然被人顶替了。
那得多恐怖?
你的亲人会莫名其妙没了。
而陛下,在压榨完穿越者的最后一丝利益后,就会直接杀了。
你的父母,亲人,或者好友,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可是陈飞白不这么想。
他觉得穿越也不是人家能控制的。
如果一个人已经牺牲了,又不要再去牺牲第二个人了。
令狐先跟他说不清楚。
但他也从来没想过改变陈飞白的想法。
各抒己见很正常。
他只是希望陈飞白能看出自己侍卫的不同。
自己也要有所防备才好。
令狐先的父亲是刑部侍郎。
所以他比其他人知道更多关于穿越者的事。
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有三个是莫名其妙就来了,但是有两个,在死的时候说着很奇怪的话。
什么系统,任务,快要完成了之类的。
还有什么积分。
根本听不懂。
但是可以隐约猜到,有些穿越者是带着目的来的。
而陈飞白的侍卫,他不确定是哪一种,为了自己兄弟的安全,他只能当作是最坏的那一种。
所以这两个月来,他做过无数次努力。
好兄弟嘛,总不能看着他被骗。
他各种让陈飞白看见,陈飞白每次都是沉默,沉默,沉默。
第二天又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最可笑的是有一次,陈飞白居然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说,他的侍卫和他是一样的人,只是最近病了,有些变化很正常,让自己不要多加怀疑。
令狐先简直被气到吐血。
什么叫不要多加怀疑!
陈飞白是瞎了吗!
可即便如此,令狐先也只能按下自己的担忧,继续努力找线索。
可惜这陈飞白,木鱼脑袋,脑壳白长了,简直不像深宅里长大的孩子,独子就是了不起,都没有兄弟相争!导致性子这么单纯!
昨日那么明显的奇怪现象,一个陌生女人主动找他侍卫,而且两人看起来还很熟络,他不觉得奇怪吗?
别说是问路之内的,问路会表现得那么亲昵自然?
也许是令狐先家里弟兄众多,他总是要争宠,总是要讨父亲欢心,保持兄友弟恭。
从小察言观色到大,在他看来那两个人就差把‘我们认识’写在脸上了。
可陈飞白硬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想到这,令狐先觉得胸口憋着一口血。
他摇了摇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罢了罢了,这个雷,兄弟替你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