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习惯了吧,习惯了和那个寡言少语,杀起人来却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冷血的他并肩作战的感觉,无需多说什么,每每斩将破阵后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想想就令华飞心中痛快,比喝下最烈的酒还要酣畅淋漓。
男儿一世求的不就是令世人仰视的风采,以及肝胆相照的兄弟。
可现如今,他却仿佛变了个人……陌生得令华飞心头发凉。
“将军?”
耳边传来斥候探问声,华飞笑了笑,低下头,看着亮堂堂刀刃中那个落寞倒影,许久才道:“收兵。”
闻言,两名斥候连同老谋士都暗舒了口气,可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们的心又跌落谷底。
“收兵回镇。”
冷笑着,华雄道。
……
荒野无山,风起沙扬,一阵阵风沙吹打向安伯尘,安伯尘老僧入定般盘坐于地,银枪插于身前,枪影随着日薄西山一寸寸拉长,直没入对面的战阵。
战阵中,一身灰布衣的老人睁开双眼,好奇的看向安伯尘。
从晨时直到现在,两人谁也没再开口,遥遥对峙。王越本以为安伯尘会知难而退,谁想安伯尘竟和他耗上了,盘膝打坐,一脸云淡风轻,随着时间悄然流逝,黄昏将近,少年人非但没有心急,反而愈发的平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什么?援兵吗?
笑着摇了摇头,王越暗叹一声。
并非他自视甚高,可事实便是如,大匡除了区区几人外,又有谁有把握闯过他的剑道战阵?
万剑归宗,即便千军万马也闯不过,就算那为数不多有几分把握闯过者,也绝不会来此……以他二十岁不到的年纪能走到这一步,闯过七关来到自己面前,已是惊才绝艳,足以名震天下,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又看了眼安伯尘,王越有些羡慕,也有些惋惜。
羡慕的是少年人的不畏不惧,也只有充满血性的少年人才敢不顾一切做出这等大逆不道却又令人暗暗钦佩的事。惋惜的却是安伯尘的功败垂成,和天下之主抢女人,古今鲜有,即便有也是和他一般落得惨不忍睹的下场。
无论他有怎样的故事,怎样的理由,终究免不了一场生离死别。
暗叹口气,王越缓缓闭上双眼。
就在这双藏有大匡第一剑道的眸子闭上时,白昼也在同一瞬间闭合。
黄昏落尽,昼褪夜生。